林月娘身份的彻底确认,如同在沉寂的深潭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不仅是真相的水花,更有沉沦于潭底的、无数冤魂的无声嘶吼。法证司的书房内,那盏牛角灯的光芒似乎都因这沉重的真相而显得摇曳不定。
陆清然的目光从那份记载着“齿有金玉之光”的卷宗上移开,落在了记录林月娘“最终结局”的那一行字上:“……至苍梧驿,林氏女月娘,突发恶疾,呕吐不止,高热谵语,延医无效,翌日黎明殁。驿丞报,尸身由当地衙役草草掩埋于驿后乱葬岗。”
苍梧驿。突发恶疾。草草掩埋。
每一个词,此刻读来都充满了令人齿冷的讽刺与血腥。
“我们必须去苍梧驿。”陆清然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虽然我们已确定棺中女尸就是林月娘,但苍梧驿才是她遇害的第一现场,也是‘蛛网’实施‘置换’的关键节点!那里一定还留有我们未曾发现的线索!”
顾临风没有丝毫犹豫:“我立刻安排人手,我们连夜出发!此事必须绝对保密,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在数名精干护卫(混有玄甲卫与“暗焰”成员)的暗中随行下,悄然驶出京城,向着南方疾驰。陆清然和顾临风皆作寻常商旅打扮,但眉宇间的凝重却挥之不去。
苍梧驿距离京城有数日路程,是一座位于官道旁、颇为荒僻的小驿站。当陆清然一行人风尘仆仆抵达时,已是三天后的黄昏。驿站看起来十分破败,墙垣斑驳,门口只有一个老驿卒靠着墙根打盹,对于他们的到来显得漠不关心。
亮明身份(仅限于驿丞),避开闲杂人等,陆清然直接提出了要求:查看当年埋葬林月娘的地点,以及她“病故”前所住的房间。
老驿丞是个干瘦的中年人,听闻是京城来的大官要查多年前一桩流犯病故的旧事,显得十分惶恐,不敢多问,连忙引路。
所谓的“乱葬岗”,就在驿站后方不远的一处山坳里,荒草萋萋,乱石嶙峋,随处可见被野狗刨出的零星白骨,散发着绝望和遗忘的气息。老驿丞指着一处明显有新翻动痕迹(显然是周旺祖桉发后,官府曾来确认)、但又比周围略显得平整些的土坡,嗫嚅道:“大……大人,当年……当年那女犯,就……就埋在这里了。”
陆清然没有去看那土坡,她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整个山坳的地形、土质、以及植被分布。顾临风则仔细询问老驿丞当年掩埋的细节,诸如棺木有无、深度如何、当时尸体的状态等。老驿丞支支吾吾,只说年代久远记不清了,都是手下衙役处理的。
回到驿站,陆清然要求查看林月娘住过的房间。那是一个位于驿站最角落、阴暗潮湿的小杂物间,如今堆满了柴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
“当时……就安排她住这里?”顾临风皱眉问道,流放犯眷条件艰苦,但如此恶劣,也属少见。
老驿丞擦着汗:“回大人,这……这驿站简陋,当时房间紧张……而且,而且她来的时候就已经病恹恹的,说是会过人(传染)……所以就……”
陆清然没有理会他的解释,她走进房间,目光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墙壁斑驳,屋顶结着蛛网。她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墙角的浮土,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除了霉味,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异样气息,与她之前在周旺祖那里和张氏供词中提到的“檀香味”有些类似,但更驳杂,混着某种……草药的苦涩。
她的心猛地一沉。
“当时,除了押解官差和驿站的人,还有没有其他人接触过她?或者,那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出现在驿站?”陆清然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老驿丞。
老驿丞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努力回想,忽然道:“好……好像……是有那么一两个游方郎中路过……说是能治时疫……还进去给她瞧过……不过没多久那女犯就……就没了……”
游方郎中!陆清然和顾临风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寒意。
真相,几乎已经浮出水面。
根本没有什么“突发恶疾”!所谓的“游方郎中”,很可能就是“蛛网”派来的人!他们利用迷香或特定药物(混合了檀香和草药),制造了林月娘“病重”的假象,然后趁机将其控制、转移!而那个被草草掩埋在乱葬岗的,要么是空的衣冠冢,要么……就是另一具被用来顶替林月娘“病故”身份的、不知名的可怜女子!
林月娘,这位太医院判的千金,从小生活在杏林书香之家,或许也曾幻想过相夫教子、平安顺遂的一生。然而父亲获罪,命运急转直下,她被迫踏上流放的苦旅。她不会知道,在苍梧驿这个阴暗的角落,她的命运早已被暗中标定。她像一件货物般被评估、被选中,只因为她与城南富商周旺祖的妻子张氏,有着几分相似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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