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只有水滴敲击石面的单调声响。周平蜷缩在角落的草堆上,昔日红光满面的脸庞如今晦暗憔悴,眼神涣散。他口中反复喃喃着“我是被逼的”、“水很深”、“有人要害我”,试图用这些含糊的指控构筑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然而,当他听到牢门铁链被哗啦一声打开,看到逆光中站立的身影并非预想中的审讯官,而是面色沉静如水的天枢时,一种远比严刑拷打更甚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骨髓。
天枢的电子眼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平静地陈述:“周平,你的所有资金流向、物资转移记录、以及与你小舅子的每一次密谈,均已数据化并完成交叉验证。攀咬他人,无法减轻你的罪责。坦白,是你唯一能为自己保留些许尊严的选择。” 冰冷的事实,比任何恫吓都更具穿透力,彻底击碎了周平侥幸的心理防线。
案件的性质已经从单纯的个人贪污,上升为对清河城法治根基和江临执政原则的考验。一边是“法不责众”、“刑不上功臣”的传统观念和人情社会的巨大压力(为周平求情的声浪开始出现);另一边则是《清河法典》的绝对权威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新政基石。江临内心饱受煎熬:于私,周平是共患难的旧部,处置他如同断臂;于公,若因私废公,法典将成为一纸空文,新政的公信力将荡然无存,未来更大的腐败必将滋生。这场对决,是旧时代人情世故与新时代法治精神的终极碰撞。
天枢的深入调查没有因周平的崩溃而停止,反而更加缜密。它像一台最精密的手术刀,沿着周平提供的碎片化信息和已有的证据链,开始了无声的溯源。
数据挖掘显示,周平贪污所得的资金,有相当一部分流向了城内几家新近崛起的商行,这些商行表面上经营正当,但背后的股东结构与已被打掉的赵家残余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时,天枢调取了近半年来所有物资调拨档案,进行大数据比对,发现不仅仅是周平负责的领域,在财政司的专项资金拨付、基建司的工程招标中,都出现了类似的、不易察觉的异常模式——中标价格虚高、工程质量验收标准被人为降低、专项资金的使用效率异常低下。
一条条线索被提取、关联、分析。天枢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络图。周平,只是这个盘踞在清河肌体上的腐败网络的一个关键节点,而非全部。这个网络涉及财政司、基建司、甚至在新成立的市舶司(负责贸易)中也有触角,他们利用制度初建、监管尚未完全覆盖的漏洞,相互勾结,利益输送,形成了“小官巨贪、大官揩油”的恶劣局面。
更令人警惕的是,天枢监测到,在内部调查启动后,这个网络的核心成员之间出现了异常的通讯加密和资金转移迹象,显然有人嗅到了危险,正在试图断尾求生或销毁证据。
所有的证据、数据分析报告、关系网络图,被天枢清晰地呈现在江临面前。铁证如山,触目惊心。江临看着那些熟悉的名字,有些甚至是早期跟着他流亡、吃过苦的“老兄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但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不容置疑的决绝。
就在江临准备下令收网时,意料之中的人情压力汹涌而来。
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曾是支持江临的中立派)联名求见,言辞恳切,希望江临“念及旧情”、“顾全大局”,对周平等人从轻发落,以免寒了功臣之心。甚至苏云晚也委婉地表示,是否可以考虑给予戴罪立功的机会,毕竟内部动荡不利于应对“破军”的外部威胁。
连一向沉稳的军方代表王磐,也私下进言:“城主,正是用人之际,一下子处置这么多官员,政务会不会瘫痪?不如让他们吐出赃款,戴罪立功……”
面对这些声音,江临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他在一次临时召集的高级官员会议上,将天枢的报告公之于众(隐去部分敏感信息来源)。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和关系图,所有求情的声音都哑火了。
“旧情?”江临的声音响彻议事厅,冰冷而威严,“我念旧情,谁念那些被克扣了抚恤金的阵亡将士家属的情?谁念那些吃着掺沙米、用着劣质武器的边防士兵的情?顾全大局?他们中饱私囊的时候,可曾顾全过清河城生死存亡的大局!”
他走到悬挂在正厅的《清河法典》拓片下,手指重重地点在“刑律”篇首:“这部法典,不是我江临一人的法典,是全体清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它上面写的每一个字,都是铁律!功是功,过是过。功可以赏,过必须罚!今日若因所谓‘旧情’、‘大局’而法外开恩,明日这法典就会变成擦屁股的废纸!清河城的根基就会烂掉!”
“所以,没有什么‘法不责众’,只有‘违法必究’!没有什么‘刑不上功臣’,只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江临的怒吼镇住了所有人,“此案,必须依律严办,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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