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湾的清晨被浓雾笼罩,湖面寂静得诡异。竹屋内外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青芷端着铜盆进出,盆中的清水很快染成淡红,又换了一盆,如此往复。
内室里,林悠然躺在竹榻上,面色惨白如纸,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衣裙下摆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渍在素色布料上晕开,触目惊心。苏淮安正全神贯注地施针,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每一针落下都小心翼翼,仿佛在悬崖边行走。
莫老守在门外,面色铁青。他身上的伤口草草包扎过,但此刻全然顾不上自己,只死死盯着内室的门帘。昨夜拼死将林悠然从鬼眼岛抢回,一路上她呕了三次血,最后一次呕出的血中已见脏腑碎片。若非水行令始终散发着温润的碧蓝光晕护住她心脉,恐怕撑不到回月牙湾。
“苏公子,王妃她……”青芷再次换水回来,声音发颤。
苏淮安没有回答,只是下针的手更稳更快。他在施展苏家秘传的“九转续命针”,此针法需以自身真气为引,配合特殊手法刺激伤者生机,但代价是施针者会元气大伤。此刻他脸色也已苍白,但眼神依旧专注。
第十三针落下时,林悠然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又呕出一口黑血。但这次呕血后,她反而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了片刻才慢慢聚焦。
“孩子……”她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苏淮安忙按住她手腕诊脉,良久,长长舒了口气:“胎息尚在,但极微弱。王妃,您现在绝不能再动,必须静养至少一月,否则……否则孩子真的保不住了。”
林悠然缓缓抬手,抚上隆起的小腹。那里传来的心跳微弱但顽强,一下,又一下,像风中残烛,却不肯熄灭。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江南……局势如何?”
都这时候了,她还惦记着江南大局。莫老掀帘进来,沉声道:“鬼眼岛那边的空间裂缝还在扩大,昨夜至今,太湖已发生三次地动,七处水域出现诡异黑潮,鱼虾大量死亡。沿岸百姓恐慌,已经开始往内陆迁移。”
“三眼教呢?”
“暂时没有大规模动作,但小股教徒在各地散播谣言,说归墟之眼开启是天罚,唯有信奉源暗才能得救。已经有些愚民被蛊惑,在私自设祭坛供奉。”
林悠然听得心头发冷。三眼教这是要趁乱收拢人心,将江南变成他们的根基之地。若等他们站稳脚跟,再想清剿就难了。
“必须阻止……”她挣扎着想坐起,却又牵动内伤,疼得倒抽凉气。
苏淮安急忙按住她:“王妃!您现在自身都难保,拿什么去阻止?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等王爷南下!”
提到萧景澜,林悠然眼中闪过复杂情绪。她既盼他来,又怕他来——江南已成险地,他来便是以身犯险。但内心深处,那个渴望见他、靠在他怀里的念头,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到哪了?”她轻声问。
同一时刻,萧景澜正率三千北境精锐疾驰在南下的官道上。
这支骑兵是他从北境军中精心挑选的,人人皆能以一当十,胯下战马都是草原良驹,日行三百里不在话下。从接到江南急报到整军出发,他只用了六个时辰,连京城那边都来不及详细禀报,只留了一封奏折说明情况。
“王爷,前面就是黄河渡口了。”秦风策马赶上,低声道,“但渡口守军说,昨夜接到兵部急令,所有渡船暂停使用,要等三日后的巡检。”
萧景澜勒住战马,眼神骤冷:“兵部?谁下的令?”
“文书上盖的是兵部尚书的大印,但……”秦风顿了顿,“据我们的暗桩传讯,周成安虽死,其党羽在六部仍有残余。这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拖延,要给三眼教争取时间。”
萧景澜望着前方滔滔江水。黄河天堑,若无渡船,三千骑兵插翅难飞。绕行?最近的桥在三百里外,一来一回要多耗四天。四天,足以让江南局势彻底失控。
“渡口守将是谁?”
“是原来的副将刘成,周成安倒台后暂代主将之职。此人素来圆滑,不站队,但好处给够也能办事。”
萧景澜略一思索:“拿我的王印去见刘成,告诉他,靖王奉密旨南下平乱,耽误了时辰,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另外……”他从怀中取出一沓银票,“这是三万两,买他‘暂时失察’,调十艘船给我们。事后若有人追究,本王替他担着。”
秦风领命而去。萧景澜驻马江边,望向南方。心口玉佩隐约传来刺痛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仿佛林悠然正在生死边缘挣扎。
“悠然,撑住。”他低声自语,“等我,一定要等我。”
半个时辰后,秦风返回,脸色却不好看:“王爷,刘成收了银票,但说兵部今早又来了加急文书,特别点名不得放任何军队渡河南下,违者以谋逆论处。他不敢冒险。”
萧景澜眼中寒光一闪。这已经不是拖延,而是明目张胆的阻挠了。看来朝中某些人,与三眼教的勾结比他预想的还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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