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爷啊!三爷!十三爷!快别打了!”
“来人啊!快去禀报!”
远远跟着的太监宫女们这才如梦初醒,吓得魂飞魄散,有的带着哭腔呼喊劝解,有的连滚爬跑去报信,却无人敢真的上前拉扯盛怒中的两位皇子。
“那边怎么回事?!”
“好像是……三阿哥和十三阿哥?!”
“快去看看!”
从乾清宫方向出来的几位皇子——大阿哥胤禔、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等人,远远看见这边的混乱,辨认出打架的竟是老三和老十三,无不骇然变色,赶紧疾步甚至小跑着赶了过来。
“住手!都给我住手!” 胤禔声如洪钟,第一个冲到近前,他身材魁梧,力气最大,看准时机,猛地从后面一把死死抱住了状若疯虎、还要往前冲的胤祥,将他死死箍住。
几乎同时,胤禛也沉着脸快步上前,用力分开了还想扑上来的胤祉,挡在了两人之间。五
阿哥和七阿哥也赶紧帮忙,各自拉住一个。
“放开我!让我打死这个无耻之徒!” 胤祥在胤禔怀中奋力挣扎,双目赤红,额角流血,泪水未干,模样狼狈又骇人。
“胤祥!冷静!” 胤禛回头,对着胤祥低喝一声,目光严厉。
他又转向喘着粗气、同样狼狈不堪的胤祉,眉头紧锁:“三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能在此动手?!”
胤祉左眼乌青高肿,已然睁不开,嘴角破裂,朝服前襟被扯开,此刻沾满了尘土和点点血迹,听到胤禛的问话,他又是难堪又是恼怒,偏过头去,一言不发。
胤祥却嘶声喊道:“怎么回事?四哥你问他!问我这好三哥!我额娘百日未过,他就迫不及待剃了个光头!他这是做给谁看?!他眼里还有没有宫规礼法?!还有没有把我胤祥当人看?!”
此言一出,赶来拉架的几位阿哥俱是一震,目光齐刷刷看向胤祉那光溜溜的头顶和短得异常的鬓角。方才混乱中未及细看,此刻在阳光下,那刺眼的反光和明显的剃痕,无比清晰地证实了胤祥的指控。
胤禔抱着胤祥的手都松了一松,看向胤祉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和谴责。
胤禛的脸色更沉,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寒意。
五阿哥和七阿哥也面面相觑,眼中都是震惊。
胤祉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伤口更疼。他想辩解,却无从辩起,事实摆在眼前。他只能强撑着最后的体面,哑声道:“我……我是一时疏忽……”
“疏忽?” 胤祥厉声打断,挣扎着还想上前,“这种鬼话,你去跟皇阿玛说!去跟我额娘的灵位说!”
“够了!” 胤禛提高声音,镇住场面,他看了一眼周围越聚越多、却不敢靠近的太监侍卫,心知此事绝不能在此继续纠缠,“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在这里吵闹动手,成何体统!还嫌不够丢人吗?!”
就在这时,康熙身边的副总管太监梁九功带着几个小太监,脚步匆匆地赶来,显然是接到了急报。
他一看这场面,再看到胤祉和胤祥的狼狈模样,眼皮就是一跳,躬身道:“诸位爷,皇上……皇上叫三阿哥、十三阿哥,还有几位在场劝阻的阿哥,立刻去乾清宫见驾。”
空气瞬间凝固。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乾清宫西暖阁,龙涎香的气息依旧馥郁,却压不住那弥漫开来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康熙坐在御案后,手里捏着一份刚送来的奏折,却没有看,只是面色铁青,目光如寒冰般扫过下面跪了一地的儿子们。
胤祉和胤祥跪在最前面,形容凄惨,身上还带着尘土和血迹。
后面依次跪着胤禔、胤禛、胤祺、胤佑。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许久,久到胤祉觉得膝盖刺痛,冷汗再次湿透了背心;久到胤祥挺直的背脊微微发颤,不知是愤怒未消,还是开始感到后怕。
“啪!”
康熙猛地将手中的奏折拍在御案上,声音不重,却惊得所有人心脏一缩。
“好,真好。” 康熙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比雷霆怒吼更让人胆寒。
“朕的儿子,大清朝尊贵无比的皇子阿哥们,如今出息到,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朕的紫禁城里,像那市井无赖、贩夫走卒一样,挥拳相向,斗殴厮打了!”
他的目光首先钉在胤祉身上:“胤祉,你抬起头来。”
胤祉浑身一颤,艰难地抬起头,肿胀乌青的眼眶和光亮的头顶暴露无遗。
康熙盯着他那刺眼的头顶,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厌恶:“朕记得,你自幼聪慧,喜好读书,编书修典,也颇有所成。
朕一直以为,你虽文弱,但至少知书达理,顾全大体。可如今看来,是朕高看你了!
敏妃虽非你生母,亦是庶母,侍奉朕多年,育有皇子公主。她百日未过,你便急不可耐剃头,是何道理?!
你的孝道呢?你的廉耻呢?你的兄长风范呢?!读的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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