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斗之缠与绵
陈砚的办公桌上,总摆着只半旧的红木烟斗。烟斗是父亲临终前留给他的,烟碗边缘磨得有些发亮,内壁积着层深褐的烟垢,像沉淀了半生的心事。他其实不常抽烟,却总爱在开会前、加班时,指尖反复摩挲烟斗柄上的螺旋纹路——那纹路顺着木柄蜿蜒向上,看似规整,实则藏着细碎的起伏,像极了他后来的日子,在看似平稳的围城里,悄悄缠上了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遇见苏晚那天是周三,写字楼的中央空调坏了半层,连卫生间的瓷砖都透着闷热。陈砚刚结束一场冗长的项目会,领带松了半截,洗手时听见身后传来“哗啦”一声脆响,紧接着是纸张散落的窸窣声。他转头,看见一个穿米白色衬衫的女人蹲在地上,正慌乱地去抓漫天飞舞的A4纸,鬓边的碎发被汗水沾在脸颊,露出的眼角泛着红,像是刚哭过。
女人的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干净,却因为着急,指尖蹭过瓷砖时磨出了一道红印。陈砚弯腰,拾起飘到脚边的那张纸,目光扫过标题时,心脏莫名顿了一下——“离婚协议书”五个黑体字,在惨白的纸上显得格外刺眼。他把纸递过去,声音不自觉放轻:“你的东西,没摔脏。”
女人抬头,陈砚这才看清她的脸。她的眼睛很亮,带着未干的湿意,像蒙着雾的湖面,鼻梁很挺,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却在接过纸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手背。那触感很轻,却像电流般窜过陈砚的手臂,他看见女人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手,低声说了句“谢谢”,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
后来陈砚才知道,她叫苏晚,是市场部刚调来的策划。周五项目组重组,总监把苏晚领到会议室时,陈砚正握着那只红木烟斗发呆。“陈经理,这是苏晚,以后跟你对接品牌推广的事。”总监拍了拍苏晚的肩膀,苏晚朝他点头,嘴角扯出一个浅淡的笑,眼角弯起的弧度,像春日里刚融的冰,比周三在卫生间见时,多了几分柔和。
开会时,陈砚注意到苏晚总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摊着笔记本,笔尖不停记录。轮到她发言时,她声音不大,却总能精准点出方案里的漏洞——“这个活动预算没算应急储备金,万一现场出问题会很被动”“KOL的选择要结合目标人群,现在选的这几个受众重合度太低”。陈砚看着她条理清晰的样子,想起周三她蹲在地上捡离婚协议书的狼狈,心里竟生出几分莫名的在意。
午休时,陈砚去茶水间泡咖啡,看见苏晚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份外卖沙拉,叉子在碗里戳来戳去,却没吃几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把刚热好的牛奶递到她面前:“光吃沙拉没营养,这个给你。对了,周三的事……没耽误你吧?”
苏晚愣了愣,接过牛奶时指尖碰到了杯壁的温度,她抬头看陈砚,眼睛里的雾好像散了些:“没事,谢谢陈经理。那天是我自己不小心。”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那文件……是我准备了很久的。”陈砚没追问,只是笑了笑:“以后有需要帮忙的,随时说。”
那天下午,他们加了微信。最初的对话框里,全是工作往来——苏晚发过来的活动方案初稿,陈砚标注的修改意见,需要协调的资源清单。直到周五晚上,陈砚加班到十点,刚把修改好的方案发过去,手机就震了一下,是苏晚发来的消息:“陈经理还在公司吗?楼下的便利店好像还开着,我刚买了关东煮,要不要给你带一份?”
陈砚看着屏幕,想起妻子林薇此刻应该已经睡了,家里的灯大概只留了玄关那盏。他回复:“不用麻烦,我马上就走了。你也早点回去。”过了几分钟,苏晚又发来一条:“其实我也不想回去,家里太安静了。”
那句话像根针,轻轻刺中了陈砚心里的某个地方。他和林薇结婚五年,日子过得像按部就班的程序——早上一起吃早餐,晚上他加班晚归,林薇已经睡了;周末要么各忙各的,要么去双方父母家吃饭,很少有过像样的聊天。他盯着屏幕,犹豫了很久,敲下一行字:“要是不想回去,楼下咖啡馆还开着,要不要聊聊?”
那天晚上,他们在咖啡馆坐了两个小时。苏晚没提离婚协议书的事,只说她和丈夫张磊是大学同学,毕业后没多久就结了婚,一开始挺好的,后来张磊创业,忙得连家都很少回,连她生日都忘了。“他总说等公司稳定了就好了,可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早就没话了。”苏晚搅着杯里的咖啡,声音很轻,“有时候我坐在家里,听着冰箱运行的声音,都觉得比他说话还热闹。”
陈砚也想起了自己的婚姻。林薇是教师,性格温和,却总爱抱怨他不顾家——“你多久没陪我看电影了?”“上次我妈生病,你都没去医院看看”。他以前总觉得是林薇太敏感,现在听苏晚这么说,忽然觉得,或许他们都在婚姻里,活得像孤独的孤岛。“我也一样,”陈砚说,“我和我妻子,现在连吵架都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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