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号”的舰桥，此刻的气氛，有些诡异。
陈晨那份“认罪协商协议”，已经发送出去超过一个标准宇宙时了。
然而，“第一序列”那边，却如同一潭死水，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没有愤怒的反击，没有妥协的信号，甚至连一句例行的“谴责”都没有。
这种反常的寂静，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不安。
“司长，情况有点不对劲啊。”哪吒皱着眉头，看着纹丝不动的能量监控曲线，“那帮老家伙，不会是被您那份‘协议’，给气得集体脑溢血了吧？”
“要是真能气死他们，我倒省事了。”陈晨靠在指挥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事出反常必有妖。
“首席”那家伙，虽然人设崩了，信誉破产了，但他绝对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
这种寂静，往往意味着，他正在酝酿着一个，更疯狂，更决绝的计划。
“雅典娜，重新扫描‘第一序列’的内部结构。我要知道，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陈晨沉声说道。
“是，司长。”雅典娜的眼中数据流再次奔涌，“正在进行深层因果律扫描……数据模型正在构建……警告！检测到‘第一序列’内部，正在发生剧烈的‘权限重构’！”
“权限重构？”陈晨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说具体点。”
“‘首席’的统一意志，正在被……主动剥离！”雅典娜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什么意思？！”孙悟空凑了过来，满脸不解，“那老家伙，要自杀？”
“不，不是自杀。”陈晨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是‘断尾求生’！”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主屏幕前，死死地盯着那复杂的结构图。
“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好一个‘首席’！真是个狠角色！”
陈晨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知道，他自己，那个作为‘窃火者’首领的‘核心意志’，已经成了最大的‘负资产’。只要他还存在一天，委员会就永无翻身之日。”
“所以，他要做什么？”
“他要把自己，从‘委员会’这个概念里，给摘出去！”
雅典娜的推演，证实了陈晨的猜测：“是的，司长。根据模型推演，‘第一序列’内部的十一位创始人，似乎，已经达成了新的‘共识’。”
“他们在执行一项古老的，只存在于理论中的‘创始者放逐协议’！”
“他们正在联手，将那个作为‘首席’核心的，属于‘窃火者’首领的意志，连同那份被篡夺的‘盖亚权柄’，以及，所有关于‘原罪’的记忆，打包成一个独立的‘意志体’，然后……”
“将他，从‘第一序列’中，彻底地，流放出去！”
这个结论，让舰桥上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不就是把他们老大给卖了吗？！”孙悟空瞪大了眼睛，“他们还真敢这么干？！”
“为什么不敢？”陈晨冷笑一声，“壁虎在遇到危险时，会毫不犹豫地，咬断自己的尾巴。对于那十一个‘从犯’来说，‘首席’，就是那条，沾满了罪证，会引来杀身之祸的‘尾巴’！”
“他们把他流放出去，就等于，向全宇宙，做了一个‘切割’！”
“他们可以宣称，‘窃火’的罪行，只是‘首席’一个人的个人行为，与其他十一位创始人无关！他们也是‘受害者’！他们也是被‘首席’蒙蔽了！”
“然后，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拨乱反正’，重组一个，没有了‘原罪’的，‘新’的委员会！”
“甚至，他们还可以反过来，和我们一起，‘声讨’那个被流放的‘前首席’！以此，来换取宇宙的‘谅解’！”
陈晨的这番分析，让太白金星听得手脚冰凉。
“这……这群老怪物，心也太黑了！前一秒还是同伙，后一秒就翻脸不认人，还把老大推出去顶罪！”
“政治，从来都是这么肮脏。”陈晨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程度。”
他原本以为，他的“离间计”，会让委员会陷入漫长的内斗和扯皮之中，给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果断，如此狠辣。直接用一招“壮士断腕”，就把他所有的后续计划，都给打乱了。
“司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哪吒急声问道，“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金蝉脱壳？”
“一旦让他们成功重组，他们就又占领了‘道义’的制高点。我们再想对付他们，就难了！”
陈晨没有立刻回答。
他知道，他现在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是阻止他们？
还是，不阻止？
如果阻止，就等于是在帮那个“前首席”，保住他的位置。这与他的目标相悖。
可如果不阻止，那十一个老家伙，就会成功洗白自己，摇身一变，从“罪犯”，变成“拨乱反正的英雄”。到时候，天律司的处境，将会变得非常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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