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巷尽头,确认暂时安全后,裘德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冒险家的兴奋。
他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巷口偶尔闪过的人影和车辆,一边兴奋地搓着手,转向两个儿子。
“听着,孩子们,”他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雀跃掩饰不住,“既然我们阴差阳错来了成都,有件事绝对不能错过——美食!真正的、街头的、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的美食!”
他脸上露出对云家那套繁文缛节的鲜明不屑,“想想我们在那个规矩多得要命的老宅子里吃了什么?清汤寡水,还要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简直是在浪费生命和胃容量!必须补偿回来!”
伊利第一个响应,眼睛亮晶晶的:“好吃的!爸爸,我要吃甜的!”
就连刘备,也被这提议勾起了些许兴趣。前世作为帝王,虽尝遍珍馐,但这等市井烟火气,却是陌生而又新奇的。
“但是,”裘德指了指那只正用鼻子好奇地嗅着墙角青苔的熊猫,“我们得先把这个大家伙伪装好。”
他再次挥舞魔杖,这次施展了更精细、更持久的混淆咒和忽略咒。
魔法光芒笼罩住三人一熊。
在普通路人眼中,他们这个组合的怪异感被大幅削弱:裘德可能像个不修边幅、穿着古怪(旅行斗篷被模糊化)的外国学者;刘备和伊利像是他的孩子,衣着略显另类;而那只巨大的熊猫,在强大魔法的作用下,被伪装成一个“穿着异常蓬松且逼真熊猫玩偶服的高大志愿者”或者“某个商家用于宣传的、可移动的大型毛绒玩具展示”。
“伊利,”裘德蹲下身,严肃地叮嘱,“你一定要牵好‘玩偶’的手,假装是在引导它走路。大家伙,”他又看向熊猫,试图用严厉的语气,但效果不佳,“你,要行为端庄!像个体面的……呃……玩偶!不能乱跑,不能扑向食物,尤其不能随便发出声音!明白吗?”
熊猫用它那标志性的无辜眼神看着裘德,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咕噜,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准备工作就绪,裘德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奔赴战场的决心,领头走出了小巷。
清晨的成都街头已然苏醒,充满了活力。
自行车铃声、小贩的叫卖声、食物下锅的滋啦声、行人嘈杂的交谈声汇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各种食物的香气——麻辣的、鲜香的、甜腻的——交织在空气中,构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诱惑。
裘德立刻就被迷住了。他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孩子,对每一个小吃摊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那个!红彤彤的,面条!”他指着担担面摊,用蹩脚的中文夹杂着英语喊道,“Three! 三碗!不,四碗!”他没忘了熊猫的那份,虽然熊猫的食物需要特别处理。
接着是龙抄手摊。“Dumpling! 水饺!要大的!”他用手比划着。
钟水饺的摊子前,他努力学着当地人的样子点餐,结果把“钟水饺”说成了“肿水饺”,惹得摊主善意地大笑。
刘备跟在他身后,看着父亲手忙脚乱、兴致勃勃的样子,嘴角微微抽动。
他主要负责从钱夹里掏钱付款——裘德准备了不少人民币。
伊利则紧紧牵着熊猫“玩偶”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在人群相对稀疏的地方。
熊猫似乎对嘈杂的环境有些不安,但被伊利牵着,又闻到各种香味,它的大脑袋好奇地左右转动,还算配合。
起初,他们的伪装是有效的。
行人大多投来好奇的一瞥,看到那个巨大的“熊猫玩偶”,会露出会心的微笑,以为是哪个商场或景区在做活动,并未深究。
偶尔有小孩指着熊猫兴奋地大叫,也被家长以“那是人扮的”拉走。
危机爆发在一个生意兴隆的赖汤圆摊前。
排队的人不少,蒸笼里冒出的白色蒸汽带着浓郁的糯米和芝麻甜香,在空气中弥漫。
这香味对于熊猫来说,显然是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刺激。
它停下了脚步,黑眼圈包围的鼻子用力抽动着,循着香味的方向转动着大脑袋。
伊利感觉到牵着的手上传来的力道变大,连忙小声安抚:“大熊猫,等一下,爸爸在买……”
但已经晚了。
熊猫完全忘记了裘德的叮嘱,对甜食的本能渴望压倒了一切。
它发出一声模糊的哼唧,猛地挣脱了伊利的手,庞大的身躯像一列失控的毛绒火车,朝着那冒着热气的蒸笼直冲过去。
排队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玩偶”撞得东倒西歪,发出惊叫。
摊主是一位系着围裙的大妈,正熟练地舀起汤圆,只见一个黑白相间的巨大身影猛地凑到眼前,毛茸茸的大脑袋几乎要扎进蒸笼里,吓得她“哎哟妈呀!”一声尖叫,手里的勺子“哐当”掉在地上。
“大家伙!不行!”裘德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拉住覆盖在熊猫身上的旅行斗篷,试图把它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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