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刚才进门时看到了自己脸上那尚未完全收敛的、因测试成功而带来的些许亢奋和轻佻（被对方误解为了不沉稳），这位戴维·陈先生决定用这种绵里藏针的方式来反击或确立对话优势。
“改变人类命运的伟大项目？”路橙泽重复了一遍，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的扶手，“听起来很了不起。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方向？也许‘龙虎’也有兴趣参与合作呢？毕竟，鲁先生的意愿是留在这里，我们也很愿意支持他进行任何有前景的研究。”
戴维·陈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和疏离：“很抱歉，路总。该项目涉及海兰联邦最高级别的机密和伦理审查范畴，其核心内容对外，尤其是对非合作方，是绝对保密的。我只能说，它触及了生命形式的本质，其成果将重新定义‘人类’这个词。这不是常规的生物科技公司或研究机构能够涉足的领域。”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上了一丝劝诫和警示的意味：“我理解您希望留住人才的心情，路总。但有些时候，过于执着反而会阻碍他人，乃至阻碍整个科学界的发展。三原的价值，只有在最适合他的土壤里才能完全绽放。海兰联邦能够给予他的，远非星龙联邦所能比拟——不仅仅是设备和经费，更是那种……引领时代潮流的自由学术氛围和开拓性的视野。在那里，人类才能挣脱固有的、孱弱的躯壳束缚，迈向更高的存在形式。”
路橙泽静静地听他说完，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到近乎冰冷的审视。他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戴维·陈。
“自由学术氛围？挣脱孱弱躯壳？”路橙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力，“陈先生，你口口声声说着‘人类’，但你字里行间，对‘人类’这个词似乎充满了不屑。‘孱弱的躯壳’？‘下贱弱小的种族’？这就是你们海兰联邦那个所谓‘伟大项目’灌输给你的理念吗？”
戴维·陈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没料到路橙泽如此尖锐地抓住了他话语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真实想法。他下意识地想要辩解：“路总，您误会了，我并非那个意思，我只是在陈述一种客观存在的进化可能性……”
“误会？”路橙泽打断了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近沙发，“让我猜猜，你们那个不能对外公开的项目，是不是和某种‘非人’的力量有关？是不是需要像鲁三原这样，对某种特殊能量有罕见相性的人类，作为‘容器’或者‘实验品’？”
戴维·陈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之前的温和假面几乎要维持不住。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沉声道：“路总，请您注意言辞。科学探索的边界不是您可以随意揣测的。我此行的目的，是带着善意和机会而来。海兰联邦尊重个人的选择，但也希望某些人不要被狭隘的地域观念或个人情感所蒙蔽，错失了迈向伟大进化的门票。”
“伟大进化？”路橙泽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听着，陈先生，或者我该叫你……别的什么？鲁三原是我‘龙虎’的人，他的意愿就是留在这里。至于你们海兰联邦搞什么见不得光的‘伟大实验’，我不管，也懒得管。但是，想从我这里挖人，还是用这种高高在上、贬低他人故乡的方式……”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我建议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这话已经说得极不客气。戴维·陈终于撕下了最后的伪装，他猛地站起身，身高与路橙泽相仿，但那股刻意维持的精英气质瞬间被一种阴冷而高傲的气场所取代。他的眼神变得锐利，甚至隐隐泛起一丝非人的灰白光泽。
“路橙泽，”他不再使用敬语，声音低沉而冰冷，“你根本不明白你在拒绝什么，也不明白你在庇护什么。
星龙联邦？一个固步自封、畏惧真正力量的地方！海兰联邦才是未来，才是人类……不，是更优越生命形态的应许之地！只有在那里，才能摆脱这脆弱、卑微、充满缺陷的‘人类’躯壳！像你这样沉溺于低等生物改造技术的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升华！人类本就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动作快得超出了戴维·陈（或者说，他体内的某种存在）的反应极限。没有炫目的光影，没有剧烈的能量爆发，只是简单、直接、迅猛到极致的一按。
戴维·陈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轰然压在他的肩膀上，仿佛一座山岳凭空砸落！他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被这股恐怖的力量狠狠地掼倒在地！
“砰！”
一声闷响，厚实的地毯吸收了部分声音，但撞击的力道依旧让整个沙发区域都仿佛震颤了一下。戴维·陈脸朝下被死死按在地毯上，昂贵的西装扭曲，眼镜飞了出去，撞在远处的茶几腿上碎裂。他本能地想要挣扎，体内一股阴冷、灰败的力量骤然爆发！
他的皮肤瞬间变得灰白，出现粗糙的石质纹理，肌肉不自然地膨胀撑开了西装，后颈和手背冒出尖锐的骨刺，河豚奥菲以诺——正是奥菲以诺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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