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握拳:“把人叫来。”
临时协管员很快被带进来,脸色苍白:“我只是去打印……店里人多,我就把U盘给老板,让他帮我打……”
“U盘里只有那几页?”林远问。
协管员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点了打印……”
林远没有骂他,也没有当场定罪。他只做了最“制度”的决定:
“从现在起,到户信息归入C级限制数据:
禁止用U盘外带;
禁止到社会打印店打印;
任何导出必须登记用途、登记接收人、登记时间戳;
违反视为泄露,按纪律与法律处理。”
书记脸都白了:“那今天怎么补救?群众还在外面。”
“先告知、再补救、再问责。”林远说,“顺序不能乱。”
上午十点四十,街道在大厅贴出一份“情况说明”(不长,但句句咬住边界):
1)公告牌从未公开到户名单;
2)网传纸张疑为内部资料外泄,已启动应急处置并申请平台下架;
3)对受影响住户提供专线与个人查询/更正通道;
4)24小时内形成初步责任链并向市协调小组、住建、网信备案;
5)补偿拨付进度照常按15:00更新,不因舆情停摆。
说明贴上去,外面果然又吵,但吵声明显从“你们骗我”变成“你们什么时候给结果”。这是质变——群众开始用制度语言逼你兑现承诺。
十五点,公告更新。
这一次,黄色块旁边多了一个小标签:“隐私事件处置中”。下面的数字更硬:
已拨付:68户(全额完成)
隐私事件:平台下架申请已提交|取证封存完成
初步责任链:资料流转与外部打印环节(24小时内出结论)
更新:每日15:00
大厅里那位中年男人盯着“已拨付:68户”看了很久,突然说不出骂人的话。钱到账不是万能药,但它能让很多“阴谋叙事”失去最肥的土壤。
他转头盯着林远:“钱到账了,可我妈信息还在网上!”
林远没躲:“所以第二件事必须继续:下架、追源、追责。钱到账只是一个节点,隐私事件是另一个节点。我们不会用一个节点掩盖另一个。”
晚上八点,平台回执来了:视频下架处理中,但转载太多,需要逐条举报。网信办也给了指导意见:保存证据、固定传播链、必要时由公安介入。
书记在办公室里坐得像一尊石像:“这一下,省里那边会不会直接说你们试点失控?”
林远把一叠纸摊开——正是省里要的那份《公开边界与数据分级方案》最终版。他把“负面清单”那一页翻到最上面,拿笔圈出新增条款:
严禁公开任何可识别个人信息(姓名/证件/银行卡/住址等)
C级数据不得离开政务内网,不得外部打印,不得U盘拷贝
导出登记+双人复核+用途锁定(最小可见原则)
发生泄露:2小时内止损,24小时内形成责任链并上报
协调小组介入仅限流程协调,不介入个人隐私数据处理
他把笔放下:“你看,对手想用‘泄露’把试点砸死。但我们今天做的,是把泄露变成条款——把漏洞写进制度,让省里看到这套东西不是靠运气运行,是靠规则自我修复。”
书记抬头,眼里又疲惫又不甘:“可我们今天确实犯错了。”
林远点头:“对。我们不是完美的,我们是可修复的。制度要被省里参考,靠的不是‘从不出事’,靠的是——出了事能把边界写得更死,能把流程补得更齐。”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而且今天这个错,不是最后一次。下一次他们会更狠——可能是信访、可能是媒体、可能是工程安全。他们会用更大的错逼我们崩。”
书记苦笑:“那你还要继续推?”
林远没有豪情,也没有口号,只把文件夹合上:“继续。但以后不靠我推。我们把分级方案、负面清单、应急流程交给市里,交给省里。让它成为工具。”
他起身准备走,秘书却又递来一条新消息:一张聊天截图。
“明天上午九点,市里信访局门口见。让他们‘公开解释’到崩。”
林远看着那行字,沉默了两秒,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明天九点。”他说,“我们带着条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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