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蝉鸣聒噪，但屋子里还算阴凉。
安安已经长得白白胖胖，藕节似的手臂和小腿越来越有劲儿，早就已经不满足于只在摇床或者大人怀里活动了。
她开始试图扶着炕沿、桌椅腿，颤巍巍地站起来，小屁股一撅一撅地，对探索这个世界充满了无限的热情。
这天下午，周凛川下班回来，手里除了公文包，还多了一个东西——一个用木条和竹片做成的、四个小轮子上安放着圆形座椅的简易学步车。
做工不算精细，但边角都打磨得光滑圆润，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呀！这是学步车？”林晚书正在给安安喂米糊，看到后惊喜地放下碗，“你从哪儿弄来的？”
周凛川将学步车放在地中央，拍了拍上面的浮尘：“后勤部老张，他孙子用过的，我拿来修了修，上了点油。”
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轮子的灵活度。
周轩正在写拼音，闻声也跑了过来，好奇地围着学步车转了两圈：“爸爸，这个车车是给妹妹坐的吗？她会不会开啊？”
“不是开，是帮她学走路。”周凛川解释道，然后看向眼睛瞪得圆溜溜、盯着新奇玩意儿的安安，朝她拍了拍手，“安安，来。”
安安看到爸爸，兴奋地“啊啊”叫着，在妈妈怀里扭动着小身子。
林晚书笑着把她抱过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学步车的圆形座椅里。座椅大小刚好，前面还有一个弧形的小围栏，可以让她小手扶着。
安安一坐进去，先是有点茫然，小手紧紧抓着面前的围栏，小脚丫悬空晃悠着。周凛川轻轻推了一下学步车，轮子发出轻微的“咕噜”声，车子向前移动了一小段。
感受到移动，安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小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小短腿开始无意识地蹬动起来。车子又往前挪了一点。
“哎呀！动了动了！妹妹会开车了！”周轩比妹妹还兴奋，拍着手大叫。
林晚书也蹲在一旁，鼓励着：“安安真棒！对，小脚用力蹬！”
安安似乎听懂了鼓励，更加卖力地蹬着小腿，学步车开始歪歪扭扭地向前行进。
她的小脸上满是新奇和兴奋，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话”，像是在驾驶着什么了不得的交通工具。
“向左！向左！妹妹，那边有桌子！”周轩像个交通指挥官，在一旁指挥着。
可惜安安还听不懂指令，她的“驾驶”完全是随机的，时而撞到桌腿，时而又冲向墙边。
好在周凛川做的这个学步车很稳固，轮子速度也不快，每次快撞上时，守在一旁的周凛川或林晚书就会伸手轻轻拦住，或者调整一下方向。
“砰。”小车轻轻撞到了周凛川的腿上。安安抬起头，看着高大的爸爸，不但没怕，反而笑得更大声了，露出刚刚冒出来的两颗小白牙。
周凛川冷硬的嘴角也柔和下来，他伸手轻轻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小冒失鬼。”
“凛川，你看她，蹬得越来越有劲儿了！”林晚书看着女儿努力的样子，满眼都是慈爱。
“嗯，多练练，腿上有劲，才能站稳。”周凛川目光跟随着女儿，随时准备保护。
安安似乎彻底爱上了这个新“玩具”，她不懈地蹬着腿，在不算宽敞的屋子里进行着她的“探险”。
从炕边到门口，再从门口到厨房门口，小小的学步车咕噜咕噜地响着，伴随着她欢快的笑声和哥哥大呼小叫的“指挥”，成了家里最热闹的背景音。
有时，她蹬累了，会停下来，小手抓着围栏，试图站起来，小屁股撅得老高，试了几次，又“噗通”坐回椅子里，也不气馁，歇一会儿，继续她的“旅程”。
“妈妈，妹妹什么时候才能像我们一样走路啊？”周轩看了一会儿，问道。
“快了，”林晚书用毛巾给安安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等她的腿更有力气，能站稳了，就不用这个小车车了。”
周凛川看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对儿子说：“你小时候，也这样。”
“真的吗？”周轩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很难想象自己也有这样笨拙的时候。
“当然，”周凛川笑道，“你小时候坐学步车，比你妹妹还皮，专往门槛上撞。”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玩了大半个下午，安安终于有些精力不济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开始打瞌睡。
林晚书把她从学步车里抱出来，小家伙一沾妈妈怀里，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周凛川把学步车推到墙边放好，看着上面被安安小手抓握的地方，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小生命的温度和活力。
周轩意犹未尽地说：“爸爸，等妹妹睡着了，我能坐一下吗？”
周凛川挑了挑眉：“你说呢？”
周轩吐了吐舌头，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跑回去继续写他的拼音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绵绵的蝉鸣。
林晚书轻轻拍着怀里的安安，对周凛川说：“这学步车挺好，安安喜欢得很。”
“嗯，”周凛川看着熟睡的女儿，“让她多活动，长得结实。”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也照亮了墙边那辆小小的学步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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