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电梯时,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爱不会使人衰老,思念才会。”
救援队赶到时,他却指着我对医生说:“她有严重的妄想症,总把我们素未谋面的相遇幻想成前任重逢。”
我安静地配合治疗,直到某天深夜,他浑身是血敲开我的门:“对不起,我才是被思念逼疯的那个。”
而我的回应是:“是你前任教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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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粘稠、温吞、彻底。
不是闭上眼时那种轻柔的绒黑,是实体,压在眼球上,沉甸甸地带着地下车库特有的、混杂了灰尘、机油和封闭空间滞留气味的凉意。失重感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伴随一声闷钝的“咔”,脚下猛地一顿,然后一切归于死寂。应急灯没亮,备用电源似乎也失效了。只有按钮面板上,几粒幽绿的荧光数字,定格在“-2”,微弱得像濒死的虫。
林晓默念到三,深呼吸,压下喉咙口那点条件反射般的惊悸。她没去徒劳地拍打冰冷的金属门,也没去按那个理论上该连接外界的警铃——经验告诉她,这种时候,那玩意儿多半是摆设。她只是慢慢向后靠,脊背贴上冰凉的轿厢壁,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指甲刮擦着掌心粗粝的纹路。
然后,她听见了另一个呼吸声。
很轻,压抑着,就在对面不远。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那呼吸声的每一下起伏,都清晰得近乎唐突。她进来时,电梯里没人。所以,他是在灯灭前那一瞬悄无声息进来的,还是……一直就在角落,只是她没注意到?
“抱歉。”
男人的声音响起来,不高,质地有些特别的沙,像干燥的砂纸轻轻擦过粗陶。在绝对的黑暗里,这声音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激起一圈看不见的涟漪。
林晓没动,也没回应。视线毫无意义地“望”向声音的来处,只有一片混沌的墨色。
静默蔓延了几秒。他似乎在斟酌,或者,只是单纯地等待。然后,那声音又来了,比刚才更近了一点,或许是他稍稍调整了姿势。
“爱不会使人衰老,”他说,每个字都吐得很清楚,不疾不徐,像在陈述一个思考已久的结论,又像在吟诵某句遗忘在时光夹缝里的谶语,“思念才会。”
林晓的睫毛,在黑暗中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掌心那点微弱的刺痛感消失了。
这句话……
轿厢里重新陷入寂静,比之前更甚。那句话悬在黑暗里,像一个突兀的破折号,后面没有接续,也没有解释。它只是存在着,带着它特有的重量和温度,或许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林晓分辨不清。她只是忽然觉得,这密闭的铁盒子里的空气,似乎更滞重了些。
时间在黑暗里失去刻度。可能只过了几分钟,也可能更久。只有两人交错又各自克制的呼吸声,证明着时间并未完全凝固。
外面隐约传来一些声响,模糊的脚步声,金属器械的碰撞,还有压低了的人语。救援的人来了。轿厢上方传来有规律的、试探性的敲击,一个隔着钢板略显失真的男声喊:“里面的人!能听到吗?不要慌张,我们正在操作!”
对面的男人动了一下。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强光毫无预兆地刺了进来,是从撬开一道缝的轿厢门上方斜射下来的手电光柱,切割开浓稠的黑暗,光柱里浮尘狂舞。林晓下意识地眯起眼,抬手遮挡。
借着这突兀的光,她第一次看清了对面的人。
他个子很高,站着,背微微弓着,似乎不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灰色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线条利落。脸在逆光中看不太真切,只能看见一个清晰的下颌线,和紧抿着的、颜色偏淡的嘴唇。他的目光,似乎在她抬手的瞬间,极快地掠过她的脸。
然后,门被更大力地撬开,更多光线涌进来,穿着制服的身影出现在豁口处。
“来,小心脚下!慢慢出来!”
林晓垂下眼,避开那过于明亮的光源,准备朝出口挪步。就在这时,她听见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对着外面,语气平稳,甚至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静,与刚才在黑暗里吟诵般说出那句话时判若两人。
“她可能需要帮助,”他说,然后,林晓感觉到一根手指,带着外面的凉气,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肩胛方向,动作很快,一触即离,“她有比较严重的妄想症状。刚才在电梯里,情绪不太稳定,一直把我误认成她某个……离开很久的前任。”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救援人员显然愣了一下,看看他,又看看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林晓。外面其他的嘈杂声也低了下去,几道目光聚焦过来。
林晓缓缓抬起头。她的脸在光线下半明半暗,没什么表情,连睫毛垂落的弧度都显得过分安静。她看了一眼那个刚刚指控她的男人。他侧身对着光,脸上的轮廓清晰了些,鼻梁很挺,眼窝深邃,此刻正微微蹙着眉,目光里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混杂着疏离与一丝不忍的关切——完全是出于社会责任感才不得已点破真相的旁观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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