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涛堡,巴博萨的议事大厅。
这里与其说是大厅,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由火山岩洞穴改造而成的巢穴。墙壁上插着燃烧的火把,将无数狰狞的武器影子投射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空气中弥漫着朗姆酒、汗水和海水混合的浓烈气味。
海盗王巴博萨,正烦躁地来回踱步。
他已经下达了总动员令,但他麾下的那些海盗头目们,却第一次,表现出了迟疑和畏惧。
卡特琳娜舰队那神秘而恐怖的“火雨”,已经成了所有海盗的噩梦。未知,是比任何刀剑都更可怕的东西。他们不怕死,但他们害怕以一种毫无还手之力、甚至不明白为何而死的方式,去迎接死亡。
“一群懦夫!废物!”巴博萨咆哮着,一脚踢翻了身边的一只酒桶。
就在他怒火中烧,准备将几个带头退缩的船长吊死在旗杆上以儆效尤时,一个诡异的、不属于任何手下的声音,突然在大厅中响起。
“愤怒……是弱者的哀嚎……”
那声音,空洞、冰冷,仿佛直接从四面八方的岩壁中渗透出来,带着一种能让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寒意。
“谁?!”巴博萨猛地转身,他那只独眼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滚出来!”
他手下的海盗们也纷纷拔出武器,紧张地背靠背,围成一圈。
然而,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只有火把的影子,在诡异地摇曳。
“……愤怒……并不能给你带来胜利……”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它似乎是从巴博萨正前方的阴影中传来的。
只见那片阴影,开始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一滩深蓝色的、仿佛是液态的黑暗,从地面缓缓升起,凝聚成一个披着深蓝色液态长袍的人形。
兜帽之下,两点幽蓝色的光芒,静静地凝视着巴博萨。
“怪物!”
“巫术!”
海盗们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已经开始向后退去。
巴博萨虽然心中也同样震惊,但他毕竟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海盗王。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握紧了腰间的弯刀,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
“……我们……是聆听你渴望之人……”那个被称为“低语者”的存在,缓缓地说道,“我们……是能赐予你力量之人……”
“力量?”巴博萨的独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更多的是警惕,“我凭什么相信你?”
“低语者”没有回答。
祂只是缓缓地,抬起了一只由液态物质构成的手。
在祂的手心,一团深蓝色的、如同星云般的光雾,开始缓缓旋转。光雾之中,似乎有无数扭曲的、痛苦的灵魂在哀嚎。
祂将这团光雾,轻轻地,推向了身边的一名海盗。
那名海盗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光雾笼罩。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的身体,开始以一种极其恐怖的方式,发生着变异。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蠕动,一条条青黑色的血管暴突而出。他的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四肢被拉长、扭曲,指甲变得如同野兽般尖锐。他的嘴巴,裂开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长出了两排细密的、鲨鱼般的利齿。
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一个半人半鱼、散发着浓烈腥臭的、只剩下杀戮本能的怪物!
“吼!”
那怪物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转身就向离它最近的同伴扑去。
巴博萨眼疾手快,拔出弯刀,一道寒光闪过,精准地斩下了那怪物的头颅。
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浆液,喷溅了一地。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的海盗,都用看魔鬼的眼神,看着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低语者”。
“……这就是……力量……”“低语者”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深海的‘恩赐’……”
巴博萨握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感到了恐惧,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但同时,一股更加强烈的、名为“渴望”的火焰,也在他的心中,熊熊燃起。
他想象着,如果自己的一千名手下,都变成了这样悍不畏死、力大无穷的怪物……那么,别说是卡特琳娜的舰队,就算是那个北方佬总督的火枪阵,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将成为这片大海上,无可争议的、真正的神!
“你……想要什么?”巴博萨的声音,变得沙哑而粗重。他知道,魔鬼的馈赠,从来都不是免费的。
“……我们要……血肉……”“低语者”回答道,“……我们要……恐惧……”
“……你,和你的舰队,将成为‘伟大之主’的先锋。你们将为这片浅海,带来一场盛大的……血肉祭祀……”
“……每一次杀戮,每一次胜利,你们的灵魂,都将与深渊,贴得更近……你们也将获得……更强大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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