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尔蜷缩在博尔哈书房的橡木书柜后，指尖攥着星砂瓶。
瓶身冰凉的触感正压着掌心的冷汗，那冷汗顺着指缝往下滑，在瓶身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窗外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书房里只剩壁炉里跳动的火光。
火光在书架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无数双悬在半空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他等这晚等了三天。
首席裁判官博尔哈每周三都会去地牢“亲自审问”异端，书房会空出整整半个时辰——这是他摸清的规律。
阿扎尔深吸一口气，猫着腰从书柜后钻出来，脚步轻得像一片羽毛。
他摸到书桌前，指腹快速扫过桌面的蔷薇雕花。
之前整理档案时，他曾无意间瞥见博尔哈用指节叩击桌角三下，暗格便“咔嗒”一声弹开。
现在，他依样画葫芦，指节落在冰凉的木头上，一下，两下，三下。
“咔嗒。”
书桌侧面的木板弹出一道缝隙，一股混杂着霉味与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藏着本深棕色封皮的手记，封面上烫金的“忏悔录”三个字，边缘沾着未擦净的暗红痕迹。
他指尖勾住手记书脊，轻轻往外抽。
刚拿到手记，掌心的星砂瓶发烫，淡蓝微光恰好照亮封皮内侧的血渍——干涸的暗红，质地黏稠，像凝固多日的人血。
阿扎尔指尖顿了顿，还是翻开了手记。
里面的字迹用特殊墨水写就，全是模糊乱码，像一团团纠缠的黑线，无法辨认。
他立刻将星砂瓶贴在纸页上，这是在遗迹学到的用法——星砂能破解特殊加密。
淡蓝色光芒从瓶身溢出，像薄纱裹住纸页。
纸上的乱码渐渐松动、重组，一行行黑色字迹慢慢浮现，像活过来的虫子在纸上爬。
“……圣殿骑士团余党送来的配方，需三十个‘纯净灵魂’熬煮，方能制成操控信仰的星砂仿制品……”
阿扎尔呼吸骤然停住，指尖划过“三十个”时，指腹像触到冰块，寒意顺着指尖往心口钻。
他猛地想起上周押送的那批异端。
整整三十人，有老人、妇人，还有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当晚就被博尔哈以“抗拒忏悔”为由，全送进了地下刑具室。
之后，再也没人见过他们。
原来那些人，都成了熬制仿制品的“原料”。
星砂瓶的光芒闪烁，纸上的字迹继续浮现。
阿扎尔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埃利亚斯’的身份存疑——他整理档案时，总打听星砂相关旧案，行为反常。”
“计划于三日后执行异端测试：将其关入星砂仿制品密室，若心怀异念，仿制品会自动释放噬魂毒素，神不知鬼不觉。”
“埃利亚斯”是他的化名。
他们早怀疑他了，还设好了杀局等着他。
阿扎尔手一抖，星砂瓶从掌心滑落，“咚”地撞在书桌腿上。
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像一根针戳破紧绷的空气。
他慌忙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瓶身，纸上的字迹就开始褪色，淡蓝光芒也越来越弱——瓶里的星砂能量，撑不住长时间显影了。
得赶紧把忏悔录放回去，要是被博尔哈发现动过，就全完了。
他一边塞回忏悔录，一边盘算：必须尽快传消息，可守护者联络点上周刚被突袭，联络人要么被捕、要么失联，现在连个能信的人都没有。
暗格刚要合上，眼角余光瞥见里面还藏着半枚银币。
银币边缘刻着圣殿骑士团的十字徽，纹路清晰，和他在遗迹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原来博尔哈和圣殿骑士团的交易，远不止星砂仿制品这一桩。
他们之间，还有更深的勾结。
他刚把暗格归位，走廊里就传来脚步声。
很重，很稳，是博尔哈的脚步声。
比平时早了一刻钟！
阿扎尔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来不及多想，转身躲回橡木书柜后，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博尔哈特有的东方熏香——那香气昂贵，却总让阿扎尔想起刑具室的血腥味。
是博尔哈的咳嗽声，从门口传来，沙哑，带着病态的厚重。
是火钳拨弄柴火的脆响，“哗啦”一声，壁炉火焰又旺了几分，光影在书柜上晃得更厉害。
“埃利亚斯这几天倒是安分，”博尔哈的声音从书桌方向传来，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希望他能撑过测试，别浪费我特意准备的密室。”
阿扎尔后背抵着冰凉的书柜，他知道接下来的三天，每一步都得踩着刀尖走。
博尔哈在书桌前坐下，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叩击桌角，一下，两下，三下——正是打开暗格的节奏。
阿扎尔心跳得更快，甚至能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他盯着书柜缝隙，看见博尔哈的手停在桌角上，似乎随时会打开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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