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滑入周末。
江辰起了个大早,将昨天沈星辞给他买的新衣服仔细熨烫平整,选了一件质感柔软的米白色针织衫和一条合身的深色休闲裤换上。
镜中的青年清俊挺拔,眼底虽仍有淡淡的青影,但那份沉郁和慌乱已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沉淀下来的安静力量。
他要去医院看望父亲。
这是他现在生活中,除了工作之外,最重要,也最沉重的一件事。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依旧刺鼻,走廊里回荡着各种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病人偶尔的呻吟。
江辰提着在路上买的新鲜果篮和温补的汤品,熟门熟路地走向父亲所在的VIP病房。
尽管江家破产,但周明轩暗中打点,暂时保住了这间病房,让江父能在相对安静的环境里治疗。
推开病房门,父亲江正宏正靠在床头,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不过几个月,曾经意气风发的商界巨擘仿佛苍老了二十岁,头发花白,脸颊凹陷,只有那双与江辰极为相似的桃花眼,在看到他时,才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
“爸。”江辰放下东西,走到床边,声音放得很轻。
“来了。”江正宏放下报纸,声音有些沙哑虚弱,“工作……还顺利吗?”
“顺利。”江辰拿起一个苹果,熟练地削皮,脸上努力挤出轻松的笑容,“老板人很好,同事也不错,工作……也挺有意思的。”
他避重就轻,没有提及“夜色密语”的具体业务。
江正宏看着儿子明显消瘦却强打精神的脸,眼中掠过深深的心疼和自责。
他知道,儿子为了他和这个支离破碎的家,承受了太多。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他喃喃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江辰的手背,“是爸爸没用,连累你了。”
“爸,您别这么说。”江辰鼻尖一酸,连忙低下头,掩饰泛红的眼眶,“您好好养病,其他的都有我。债务的事情,我正在想办法,总会解决的。”
他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喂到父亲嘴边。
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沉重的人和事,只围绕着天气、饮食和一些无关紧要的新闻。
然而,压在江辰心头的巨石并未消失。
父亲的医药费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之前的积蓄早已耗尽,他现在微薄的工资几乎是杯水车薪。
那些虎视眈眈的债主,虽然暂时被周明轩想办法挡了一下,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一股无力感再次悄然蔓延。
沈星辞的话给了他力量和方向,但现实的残酷,依旧时不时地试图将他淹没。
陪父亲坐了一个多小时,看他精神不济,江辰便起身告辞,叮嘱护工好好照顾。
心情有些沉重地走出住院部大楼,江辰低着头,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再去兼一份职,还是……
“江辰?”
一个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一丝讶异。
江辰猛地抬头,循声望去,只见沈星辞正站在住院部门口的廊柱旁,他似乎也是刚从哪里出来。
他今天穿得比较休闲,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搭配卡其色长裤,却依旧掩不住那份出众的气质。
“沈总?”江辰也十分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您怎么在这儿?”
沈星辞迈步走过来,目光在他脸上扫过,敏锐地捕捉到他眉宇间未散尽的忧虑:“来看人?”
“嗯,看我父亲。”江辰老实地回答,心里有些忐忑,没想到会让老板看到自己私下的窘境。
沈星辞点了点头,没多问,只是道:“情况怎么样?”
“还在治疗中,需要静养。”江辰简短地回答,不想多谈。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又带着点娇蛮的女声插了进来:“表哥!你磨蹭什么呢?快点啦,我预约的时间快到了!”
江辰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从不远处小跑过来,很自然地挽住了沈星辞的胳膊,眼神略带不满地催促着。
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长相明艳,带着一股被宠坏的骄纵气息。
表哥?
江辰愣了一下。
沈星辞对女孩的催促习以为常,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对江辰介绍道:“我表妹,林薇薇。”
然后又对林薇薇说,“我助理,江辰。”
“助理?”林薇薇上下打量了江辰几眼,目光在他出色的容貌和得体的衣着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也没太在意,只是点了下头,“哦,你好。”
随即又摇晃着沈星辞的胳膊,“表哥,快走嘛!美容师等着呢!”
沈星辞被她晃得无奈,对江辰道:“你回公司还是回家?”
“我……回家。”江辰下意识地回答。
“顺路,送你一段。”沈星辞说着,便示意江辰跟上,任由林薇薇挽着他往停车场走。
“啊?不用麻烦了沈总,我坐地铁就行……”江辰连忙推辞。
“哎呀,客气什么嘛!我表哥有车,顺路带你一下怎么了?”林薇薇倒是快人快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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