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遇安跟着沈星辞去药房帮忙。
刚进门就被浓重的血腥味呛得皱眉,伤兵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草席上,呻吟声缠得人胸口发闷。
沈星辞熟练地戴上棉纱口罩,镊子在指间转了个利落的弧,俯身给最外侧的伤兵取子弹。
林遇安瞥见那伤兵腹部狰狞的血洞,皮肉外翻,胃里一阵翻涌,猛地别过脸去,指节攥得发白。
“过来搭把手。”沈星辞递来块浸过烈酒的纱布,声音冷静得像淬了冰,“按住这处动脉。”
林遇安咬着后槽牙走过去,掌心刚贴上温热的创口,就被骤然涌出的血烫得手腕发颤,那温度像要顺着皮肤钻进骨头缝里。
沈星辞腾出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掌心的薄茧蹭过他的皮肤:“这点血算什么。”
他的声音透过口罩滤过,添了层闷闷的质感,却奇异地安定人心,“你看,他还在喘气,就有救。”
忙到后半夜,药房里终于歇了声。
煤油灯的光晕里,只剩下几个昏睡的伤兵,呼吸声很轻。
沈星辞摘下口罩,下巴上沾着点暗红的血渍,被灯光映得像块凝固的朱砂。
林遇安摸出帕子想给他擦,手腕却被他捉住,按在自己下颌线上。
“就这样擦。”沈星辞的呼吸拂在他手背上,带着薄荷药膏和淡淡血腥的混合气息,有点怪,却让人安心。
“我哥总说,战场上的血见多了,心就硬了。可我不想心硬,我想……”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砸断。
沈知言撞门进来,军靴上还沾着泥,脸色铁青:“出事了!码头那边传来消息,老槐树被人烧了,小豆子他……”
林遇安脑子里像有炸雷滚过,手里的帕子飘落在地,素白的棉面上沾了点血。
他想起小豆子抱着步枪打盹的样子,睫毛上还沾着灶膛的灰;想起那孩子蹲在门槛上刻木头,说要雕块“平安”牌挂在药铺门楣。
“小豆子怎么了?”林遇安抓住沈知言的胳膊,指节捏得发白,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
沈知言别过脸,喉结滚了半天才挤出声音,艰涩得像磨过砂纸:“没找到人。”
只找到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焦黑的东西——是那只鸡毛编的小鸟,翅膀被烧得蜷曲,却还能看出骨架是用金银花梗编的,纹路在烟火气里倔强地显着形。
林遇安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那只烧焦的小鸟上,晕开点点深色的水渍。
沈星辞把他搂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兽:“会没事的,小豆子机灵着呢,准是藏在哪处了。”
可林遇安知道,那只是安慰。
老槐树那么粗的枝干都能被烧得噼啪作响,一个半大的孩子,能跑过漫天火光吗?
那天晚上,林遇安一夜没合眼。
他坐在窗前,看着窗台上那盆金银花,花瓣在月光里泛着银白,甜香里裹着烟火气。
沈星辞也没睡,只是从身后抱着他,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过来,像团不会熄灭的炭火。
第二天一早,沈知言的脚步声撞碎了黎明的寂静。
他掀开门帘时,眼里带着点难得的亮:“找到了!小豆子被张婶藏在菜窖里,就是受了点惊吓,没伤着。”
林遇安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眼泪又涌了上来,这次却带着热意,烫得脸颊发麻。
沈星辞笑着用指腹擦去他的泪,指尖带着点药膏的清凉:“我说过,他机灵。”
可沈知言的眉头没松开,军帽往桌上一搁,露出额角的青筋:“但那些人放话了,三天之内交出药箱,否则……炸平临州城。”
林遇安的心像被冰水浇透,瞬间沉到了底。
他想起临州街上追逐打闹的孩子,想起卖糖画的摊主总往小豆子兜里塞糖,想起药铺隔壁的阿婆总留着刚蒸的馒头。
他们不该为这批药付出代价。
沈星辞忽然笑了,眼角的纹路在晨光里漾开:“我有个办法。”
三天后的夜里,临州城的钟楼上突然燃起了火。
橙红的火光舔着夜空,把云层都染成了暖色。
所有人都以为是那些人动手了,哭喊着往城外跑,只有林遇安和沈星辞,背着沉甸甸的药箱,逆着人流往钟楼走。
“他们要的是药,见了火光肯定会往这来。”沈星辞握紧他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他的指缝,“沈知言已经带着伤兵转移了,我们只要拖住他们就行。”
钟楼里空荡荡的,只有风穿过回廊的呜咽。
林遇安把药箱放在石桌上,咔嗒一声打开锁扣。
月光透过窗棂斜斜切进来,照得西药瓶上的标签泛着冷光。
突然听见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靴底碾过碎砖的声响格外刺耳。
为首的是个刀疤脸,正是上次在码头见过的那个。
他看见石桌上的药箱,眼睛亮得厉害:“总算找到了!”
“药可以给你们。”沈星辞往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把林遇安挡在身后,“但你们要立誓,不伤临州城一个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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