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的教学方法极重启发。他从不直接给出答案,而是不断提问,引导宝玉自己思考、推理、判断。例如,谈到边饷,他会问:“若你是户部官员,如何确保百万军饷在长途转运中不被克扣?”谈到民心,他会问:“前线战事不利消息传回,如何安抚京畿百姓,避免恐慌?”这些问题,将抽象的圣贤道理拉入了鲜活的现实情境,迫使宝玉调动所有知识储备和逻辑思维去应对。
起初,宝玉的回答难免稚嫩、片面,甚至有些理想化。但何宇总是耐心倾听,然后指出其合理之处与不足之处,再引导他查阅相关资料,或从不同角度重新思考。渐渐地,宝玉发现自己竟能对一些问题提出颇有见地的看法,虽不成熟,却有理有据。这种通过自身思考获得知识的成就感,是过去被动接受灌输从未有过的体验。
一日,何宇布置宝玉写一篇关于“如何稳固北疆”的策论。宝玉苦思冥想一夜,结合近日所学,从军事布防、屯田实边、茶马互市、抚慰周边部落等多个角度阐述,虽文辞仍显朴拙,但结构清晰,论点明确,已初具规模。何宇阅后,仔细批改,指出其中可补充之处,如具体的地形利用、不同部落的习性差异等,盛赞其思路开阔,能统筹全局。宝玉得到肯定,信心大增,对时政策论的兴趣愈发浓厚。
贾政偶尔抽查宝玉功课,见其谈论起边防财政竟能说得头头是道,引经据典,分析利弊,虽深度尚浅,但已远非昔日那个只知吟风弄月的懵懂少年可比,心中欣慰难以言表。他越发觉得聘请何宇为西席,是自己近年来最明智的决定之一。
然而,这般变化,自然也落入了某些人眼中。贾赦虽闭门不出,但耳目仍在。他得知宝玉在何宇教导下,不仅未因时政难题而焦头烂额,反而更得贾政赏识,嫉恨之心如毒焰般灼烧。他认定何宇必是用了什么妖法蛊惑了宝玉,更坚定了要将其除之而后快的决心。只是经过上次构陷失败,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暗处伺机而动。
王熙凤冷眼旁观,见何宇地位日益稳固,连宝玉都对其言听计从,心中权衡利弊,对何宇的态度也由疏远观望,转为暗自忌惮,盘算着日后如何相处。薛姨妈见宝玉学问见长,更是坚定了“金玉良缘”之心,只是苦于宝玉与黛玉关系日笃,一时难以下手。
秋意渐浓,备考的日子紧张而充实。何宇在引导宝玉的同时,自己也通过这些时政分析,对当前朝局、边疆形势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北疆战事失利的消息时有传来,更坚定了他未来投军报国之志。而宝玉的转变,则让他看到了在这个时代播撒理性思维火种的希望。这秋闱备考,于宝玉是人生的重要关口,于何宇,则是在离开这繁华牢笼前,进行的最后一场重要耕耘。窗外的桂花香气愈发浓郁,仿佛在预示着某种收获,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大的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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