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场子，我开始回忆八指叔的话。
龙叔的根到底是什么。
他的场子？砸他的场子，伤不了他的根本。
只要资金链不断。他随时可以重建。
我的目标必须锁定在龙叔的核心，那个隐藏极深的地下钱庄。这才是他的心脏，他的命脉。
我把张达单独叫了进来。
“张达，交给你个活儿。”我关上门，递给他一支烟，声音压得很低：“要绝对保密，除了你挑的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胖子和阿文。”
张达接过烟，没点，只是看着我：“哥，你说。”
“龙叔有个地下钱庄，是他洗钱和走账的核心。”我盯着他的眼睛：“你准备几个人，我们过去把那里弄了。”
张达眼睛定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端掉一个地下钱庄，尤其是龙叔这种级别大佬的，风险极大。
那里守卫肯定森严，而且牵扯的资金量惊人，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好。”他沉默了几秒后回道。
他没问为什么，也没质疑能不能干，直接同意，这就是张达。
“人手我来挑。什么时候动手？”他顿了顿接着问道。
“就这两天，等我通知。准备好，随时动手。”
张达没再多问，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走后，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我知道，这一步棋可能走得很危险。
要么，打疼龙叔，要么，行动失败，被龙叔抓住把柄，迎来他更疯狂的报复，把我们彻底打死。
我烟一支接一支的抽，心里总是不踏实，我想了很多种结果，但种种结果都不是我能承受的，甚至还不如当初分给龙叔三成初在。
难道我会错八指叔的意思了？
第二天，我又开车去找八指叔。
他还是在老地方。
我径直坐到他对面，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又诧异的打量着我的全身：“成了？”
“没有，我不知道如何下手，我感觉那样成不了。”我低着头，没敢看他。
他没回话，而是把所有棋子都放上来，开始摆新棋局。
棋盘摆好后，他拿红棋，他先走。
当头炮，上马，出车，他一口气连走了三步，然后说道：“该你了。”
我诧异的看着他：“你都走了三步了，这盘棋还怎么下？”
“我先走了三步，你就知道下不过我，别人先走了三十年，你怎么敢肯定自己弄得过他呢？”
听到他这话，我把拿起的马，放回了原处，等他的后话。
“我以为你昨天会有动作，没想到你今天还能来找我。”
“老田是一个很守道上规矩的人，你跟他这么久就没有学到一点？别人的盘子里的肉，你拿双新筷子，想夹就夹？”
我知道他在说六合彩的事。但今天和昨天不一样，昨天是有一句没一句，今天是针针见血。
“八指叔，我。”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也有可能是理亏，也有可能是被他的气场镇住了。
“当年，你弄了刘三手，刘玉凤出面约龙叔，那是因为那个刘三手坏了规矩，龙叔没有办法。这次刘玉凤为什么不出面，甚至场子里的分红她都不要了？”八指叔的眼睛盯得我抬不起头。
“因为我坏了规矩，所以。”
“你不止坏了一个规矩。”他打断了我：“你搞六合彩挣的时候，没有知会刘玉凤，你搞六合彩的钱，别人没有看到半分。”
“八指叔，这些是我没想周到。”我这句话说得很诚恳，甚至眼睛都红了。
“当时被财富和面子冲昏了头脑，在里面迷失了方向。”我补充道。
八指叔，看我态度诚恳。递了一支烟过来。
我擦了一下模糊的眼睛，站起来，给他把烟点上。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给人点烟了，这一次，手都是颤抖的。.
“如果你去找阿龙麻烦，今天也不能坐在这里了，我也只会为老田感觉到可惜。”
八指叔说话的语气，平缓了许多。
“知道那个什么叫谢斌的为什么会离开？”八指叔长长的吐了一口烟。
我没吭声，只是看着他。
这就是人性，刚开始，你们都拿刀，所以一团和气。现在他拿刀，你拿钱，时间长了他肯定有想法。”
见我没有说话，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一帮人需要团结，但是不能让一人独大，你还年轻，后面的路还长，该冲要冲，该低头要低头。”
“八指叔，那龙，阿龙这件事，我应该怎么做。” 我听他刚才说了阿龙，我再在他面前说龙叔，不太合适。
“那边我搞定了，希望这次你真的能够成长，别辜负了老田的一片心。”
想到老田，我的眼睛又忍不住红了。
八指叔说的这些话，我也记下了。
“谢谢八指叔，你们老一辈的面子就是够用。”我说了一句恭维的话，也是一句实话。
“哈哈，面子。”这还是见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笑。
“人老了，什么都面子都没有，我只是拿他以前的一件事，做的交易。”
我瞪大了一眼睛，他也看到了我的惊讶。
“回去吧，希望你经过这件事， 真的懂得了这条件应该怎么走。”
我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从口袋掏出一张卡：“八指叔，这是晚辈的对于您老人家的一点心意，不是平事的钱，就是一点孝心。”
我把卡放到棋盘上，试探性的用指头抵了过去。
看他脸色平静，我才接着说道：“密码六个八。”
回来的路上，我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张达，行动取消。
一边开车，一边不停的消化着八指叔的话。
搞六合彩的时候，心里确实被金钱所蒙蔽，眼里只有钱。
也在别人的夸赞声中，迷失了自我。
至于谢斌的离开，八指叔也分析得很透彻，我感觉这几年，我自己也变得了，变得懒惰，变得什么事都只想丢给别人去做。
更甚的事，胖子和阿文提醒了我很多次，谢斌会是一颗雷，而我没有放在心上。
张达那么忠心的人，我却没有重要。
我拿起电话，打给了胖子：“晚上约所有的客人吃饭，重新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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