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舒指尖那滴殷红的血珠,落在洞口古篆字迹上的瞬间,发出的并非清脆滴答声,而是一种沉闷的、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冷水的“嗤”响。血液并未四溅,而是如同被饥渴的沙地吸收般,迅速渗入那些模糊的刻痕之中。暗红色的字迹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骤然亮起一层妖异的、流动的血光,将洞口附近映照得一片诡谲。那光芒持续了约莫三息时间,便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隐去,仿佛从未存在过。与此同时,脚下传来一阵沉闷而悠远的机括转动声,源自阶梯深处,仿佛某种尘封已久的古老机关被悄然唤醒。
洞口那层无形的阻隔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阴冷、潮湿、带着浓重土腥和陈年血锈味的空气,从下方幽深的黑暗中涌出,吹拂在两人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门开了。”江望舒的声音透过傩面传来,平静无波,仿佛刚才以血启门的并非她自己。她左臂时序印记传来的微弱灼痛感,以及因失血和先前意念冲击而加重的虚弱感,都被她强行压下。她的目光锐利如初,紧紧锁定着下方那片未知的黑暗。“跟紧我,警惕任何能量波动。”
“这开门方式可真够原始的,像某种血祭仪式的简化版。”顾清晏嘀咕着,她的抽象思维立刻将眼前景象与古老传说联系起来,“感觉我们不是访客,倒像是送上门的祭品,自己往祭坛里跳。”话虽如此,她的织梦感知已全力张开,如同最灵敏的触须,探入阶梯下方的黑暗,谨慎地扫描着可能存在的陷阱、残留意念或潜伏的危险生物。反馈回来的信息混杂而古老,充满了死亡、祭祀以及一种深沉的、被镇压的怨怼气息,但暂时没有发现明显的活性威胁。
江望舒没有理会顾清晏的比喻,她深吸一口那阴冷的空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率先踏上了向下的阶梯。阶梯由粗糙的黑石砌成,表面湿滑,布满了厚厚的苔藓和某种类似干涸血迹的深色污渍。阶梯陡峭,呈螺旋状向下延伸,光线随着深入迅速消失,很快周围便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有两人傩面上微弱的灵光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空气中那股混合了腐朽与血腥的气味越发浓重,几乎令人作呕。
逆轨感知在黑暗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江望舒每一步都踏得极其稳健,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网格,细致地扫描着每一级台阶、两侧墙壁以及前方空间的能量结构和时间流痕迹。这里的时间流速异常粘稠且混乱,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尘埃,其中夹杂着多次激烈能量冲突留下的“疤痕”,最早的可追溯到极其久远的年代,最近的则似乎就在数年之内。墙壁上偶尔能触摸到一些模糊的刻痕,风格与洞口字迹类似,但更加抽象难懂,似乎是某种古老的祭祀图谱或封印符文的残片。
“这里的‘年纪’可比上面那个破哨所老多了,”顾清晏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她特有的、将抽象感知转化为具体形容的方式,“像钻进了一个埋了不知道多少层的老棺材,每一层土里都掺着不同年代的血和怨气。空气都粘得能捞出水来,不过是血水。”
“安静。”江望舒低声道,她的感知捕捉到前方阶梯转角处,空间结构有极其细微的异常,那里的时间流出现了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褶皱”。“前面有东西,可能是残留的禁制或陷阱。”
她停下脚步,示意顾清晏戒备。左臂时序印记微光流转,一丝极其精微的力量如同探针般延伸出去,轻轻触碰那个时空“褶皱”。嗡……一股微弱的、带着腐蚀性能量的波动从褶皱中荡漾开来,如同平静水面投入石子激起的涟漪。这禁制力量不强,但性质阴毒,似乎专门针对生灵的精气。
“小把戏。”江望舒傩面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是一种对低层次威胁的本能蔑视。她没有选择强行破解或绕行,而是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时序之力凝聚,并非攻击,而是进行了一次极其短暂的、局部的“时间回溯”。她的目标并非禁制本身,而是禁制能量流经的那一小片空间的时间状态!她将那片空间的时间,强行“拨回”到禁制能量尚未完全覆盖、结构最脆弱的那个瞬间之前!
“逆轨隙穿。”
指尖轻轻点出,无声无息。那时空褶皱处的能量波动骤然一滞,然后如同被抽掉了骨架般,瞬间溃散瓦解,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通道恢复了正常。
“解决了。”江望舒收回手指,语气平淡得像拂去一粒尘埃。这种利用时间差精准瓦解结构而非硬碰硬的技巧,是她“疯批”特质在战术层面的体现——追求极致效率与最小消耗,哪怕手段诡异冒险。
“你这拆陷阱的手法,跟绣花似的,又准又狠。”顾清晏咂舌道,她的抽象思维将之形容为“在时间线上找到了衣服的线头,轻轻一抽,整件衣服就散了架”。
两人继续下行。阶梯仿佛没有尽头,深入地下不知多远。沿途又遇到了几处类似的、或强或弱的古老禁制,有的蕴含精神攻击,有的会触发物理机关,还有的会扭曲感知制造幻象。但在江望舒精准的时序洞察与破解,以及顾清晏织梦感知的预警与辅助干扰下,都有惊无险地渡过。这些禁制的存在,反而印证了此地的重要性与隐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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