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传送过程,与之前截然不同。没有明显的穿透屏障的感觉,而是仿佛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由无数破碎画面、扭曲声音和混杂情绪构成的漩涡。无数张模糊的人脸在眼前闪现又消失,夹杂着零碎的对话、哭声、笑声、尖叫声;破碎的场景片段飞速掠过——昏暗的街角、阳光下的教室、弥漫消毒水气味的走廊、熊熊燃烧的房屋……这些影像没有逻辑,没有连贯性,却带着强烈的情感冲击,悲伤、愤怒、恐惧、喜悦,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两人的意识防线。
这就是“记忆回响”的威力。不仅仅是幻觉,而是携带着真实情感能量的精神污染。
江望舒紧守心神,将逆轨者的感知收缩到极致,只维持着最基础的时空坐标感,避免被这些混乱的时间碎片卷入。她左臂的疤痕传来一阵阵灼热的刺痛,仿佛在与这些逸散的时间能量产生共鸣,但她强行压制住这种不适,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维持自我意识的清晰上。
顾清晏则承受着更大的压力。织梦师的能力让她对这些精神层面的波动更加敏感。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试图划开她的精神壁垒,将那些不属于她的情感和经历强行灌注进来。她构筑的内心防御工事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脑海中那些抽象的防护意象不断闪烁、扭曲,但她死死守住核心的那一点清明——她是顾清晏,她和江望舒在一起,她们要获取生存点,要找到线索。这是她的认知锚点。
不知在混乱的漩涡中挣扎了多久,那令人窒息的失重感和精神冲击骤然减轻。
脚下一实,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她们站在一条街上。一条看起来十分平常的、甚至有些过时的小镇街道。时间是黄昏,夕阳的余晖给一切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金边。街道两旁是低矮的砖混建筑,挂着模糊的招牌,依稀能辨认出“杂货铺”、“邮电所”、“红星理发店”等字样。路面是水泥的,有些地方已经开裂,长出顽强的杂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土味和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饭菜香。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那么……普通。普通得让人心生警惕。
这与她们预想中的、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景象截然不同。但这种过分的正常,在这种地方,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江望舒迅速扫视四周。街道上看不到其他人影,两旁的店铺门窗紧闭,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状况。夕阳的光线角度有些古怪,影子被拉得很长,但边缘模糊,仿佛随时会融化在空气中。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声都听不到。
“这里就是遗忘回响?”顾清晏低声说道,目光警惕地打量着那家红星理发店门口旋转的、红白蓝三色褪色严重的灯柱,“看起来像是某个八十年代小镇的怀旧主题公园,就是游客少了点,气氛阴间了点。”
江望舒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街道尽头,一栋看起来与其他建筑无异的、三层高的居民楼上。在那栋楼的二楼,一扇窗户的后面,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速度很快,但她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动静。
“有东西。”她言简意赅,示意顾清晏注意那个方向。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阵清脆的、带着欢快节奏的口琴声,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曲调很熟悉,是一首几十年前流行的老歌。
琴声悠扬,却给这死寂的小镇增添了一份难以言喻的诡异。
遗忘回响的试炼,已然开始。而第一个“执念核心”,或许就隐藏在这看似平凡的景象与那突兀的琴声之中。
【状态:成功进入“遗忘回响”碎片,身处诡异平静的小镇街道,遭遇初步异常(人影、琴声)。】
【环境特性:表象平静,实则死寂,细节异常(光线、影子),记忆回响以温和方式初步显现。】
【目标:寻找并应对第一个执念核心,在此过程中生存并探索线索。】
【风险提示:认知锚点受到潜在侵蚀,记忆实体的规则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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