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走廊的尽头,那扇虚掩的木门如同一个沉默的邀请,又似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门缝里透出的微光,在弥漫着腐朽尘埃的空气中切割出一道昏黄的光柱,勉强照亮门前一小片布满裂纹和污渍的水磨石地面。
江望舒站在距离门扉几步之遥的地方,左手下意识地虚握,腕间那道紫黑色的疤痕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连续动用“逆轨”能力穿越镜像迷宫,让她本就因时间校准治疗而折损的生命力进一步透支,一种从骨髓深处透出的虚弱感如影随形。但她站姿依旧笔挺,眼神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视着门框的细节、门轴的锈蚀程度、以及门缝后那片未知空间的光影分布。她在计算风险,评估每一步可能触发的连锁反应。
“这门看起来比我家祖传的腌菜缸还老,”顾清晏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微喘和一丝习惯性的抽象联想,“你说,推开它会不会直接散架,或者……从里面掉出个穿着清朝官服的看门大爷?”
江望舒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木门,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析:“门轴锈蚀严重,但结构尚算完整。推开时需控制力道,避免发出过大噪音。门后光线稳定,无移动阴影,初步判断暂无即时威胁。至于看门大爷……”她顿了顿,毒舌本色不经意流露,“以这家医院的审美偏好,更可能是位行动迟缓、需要上油的护士。”
顾清晏被噎了一下,小声嘀咕:“……那还是大爷可爱点。”
没有更多犹豫,江望舒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指尖轻轻抵在粗糙冰凉的门板上,感受着木质纹理下传来的细微震动——没有异常。她缓缓用力,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但并未散架,而是顺从地向内滑开。
门后的景象,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不算宽敞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更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储藏室或废弃的档案间。四壁是同样斑驳的绿墙,但比病房区域更加破败,大片墙皮剥落,露出底下黑黄色的霉斑。空气中那股陈腐的尘埃味和霉味浓烈到几乎实质化,还混合着一股淡淡的、类似陈旧墨水和虫蛀纸张的气味。
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来自天花板上悬挂的一盏老式白炽灯泡,灯罩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使得光线昏黄而浑浊。房间内堆满了杂物:歪斜的木质档案柜,柜门大多敞开着,露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泛黄卷边的纸页;几个破损的纸板箱堆在角落,里面似乎装着一些废弃的医疗器材或是旧物;地上散落着一些看不清原本模样的金属零件和碎纸屑。
而在房间最里面,靠墙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桌面布满划痕和不明污渍的旧书桌。书桌上,一盏绿色玻璃罩的台灯亮着,是这里最稳定的光源。台灯下,散乱地堆放着几本厚重的、皮质封面已磨损的笔记簿,以及一些零散的、写满字迹的纸张。书桌旁的墙壁上,钉着一张巨大的、已经严重发黄褪色的慈济医院旧版建筑平面图,图纸上用红蓝铅笔标注着许多模糊的记号。
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比外面更加粘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几乎静止不动。一种沉重的、被岁月遗忘的死寂感笼罩着一切。
“看来不是看门大爷的宿舍,是……历史档案馆?”顾清晏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目光好奇地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纸张,“还是废弃版本的那种。”
江望舒紧随其后,反手轻轻掩上房门,并未关死。她的注意力第一时间被书桌上那些笔记和图纸吸引。直觉告诉她,这里可能藏着关于这家医院,尤其是关于“第七实验室”和那黑色晶体的关键信息。
她走到书桌前,台灯昏黄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长,投在背后布满霉斑的墙壁上。她小心地拿起最上面一本笔记簿,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只有一道深深的划痕。翻开内页,纸张脆弱,字迹是那种老式的钢笔字,工整却透着一种急促感。
【……观测数据再次出现异常波动,能量共鸣远超预期阈值。L项目风险等级需重新评估……边界软化现象加剧,已有‘渗透’个案报告……必须暂停,但‘钥匙’已初步显现反应,中止代价难以承受……】
【……顾琳坚持认为核心共鸣体(代号‘黑石’)存在可控接口,但接口定位需要特定血脉引导……太危险了,这简直是玩火自焚……但她听不进去……】
【……1986.10.30,最后一次尝试沟通失败。‘黑石’活性激增,已影响局部现实稳定。副校长下令封锁旧校舍区域,但我知道,封锁已经晚了……某些‘东西’已经出来了……】
笔记的内容断断续续,充斥着专业术语和隐晦的担忧,笔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显示出记录者内心的矛盾与焦虑。关键信息指向一个名为“L项目”的研究,涉及“黑石”(很可能就是那黑色晶体)、“边界软化”、“渗透”,以及顾琳的固执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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