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春立于幻阵中央,四周光影变幻,心魔低语仍隐隐在耳畔回响。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杂念,双眸中青光流转,药香生气在周身形成一道柔和屏障,将残余的幻象之力隔绝在外。
“破妄存真,心灯长明。”他低声诵念《神农经》中的静心法诀,神识如潮水般向四周蔓延,仔细感知着这幻阵的能量流动。
先前与九重心魔对抗,虽凶险万分,却也让他对这幻阵的运转机制有了更深的理解。这迷宫幻阵并非死物,而是依托地脉灵气,结合闯入者的心念波动而生。心绪越是动荡,幻象就越是凶猛。反之,若能守住灵台清明,便能窥见阵法的脉络。
他闭上双眼,不再用肉眼去看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而是纯粹以望气术感知。在他的“视野”中,原本混乱的能量流逐渐显现出规律——无数淡灰色的气流如同蛛网般交织,构成了迷宫的骨架,而几个关键的节点正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芒,如同心脏般搏动,为整个幻阵提供能量。
“找到了,阵眼所在!”万大春心中一喜,脚步一踏,便朝着最近的一个赤红色阵眼疾驰而去。
幻阵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沿途景象再变。不再是凄风苦雨或香艳诱惑,而是变成了温暖的家园景象。柳絮系着围裙,正从冒着热气的锅里盛出他最爱吃的菜,狗蛋和几个徒弟围坐在桌边,笑着朝他招手。
“大春,回来了?快洗手吃饭。”柳絮回头笑道,眉眼温柔。
万大春脚步微微一滞,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和眷恋。这幻象比任何凶险的攻击都更能触动他。但他很快清醒过来,眼前景象虽美,却缺乏一丝真正的生机流转,终究是虚妄。
他狠下心肠,不去看那温馨的画面,药香生气凝聚于指尖,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精准地射向隐藏在灶台幻象下的那个赤红阵眼。
“噗”一声轻响,如同气泡破裂。赤红阵眼应声而碎,周围的家园景象一阵扭曲,如同水面倒影般荡漾起来,最终消散无踪。
破掉一个阵眼,幻阵的威力明显减弱了几分。万大春精神大振,依葫芦画瓢,继续寻找下一个阵眼。
接下来的几个阵眼,分别隐藏在各种极具诱惑力的幻象之下——有成堆的灵石珍矿,有散发强大波动的神功秘籍,甚至还有能令人立地飞升的“仙丹”……万大春谨守本心,不为外物所动,以望气术堪破虚妄,以药香生气逐一击破。
每破掉一个阵眼,他感觉周身一轻,对这片天地的感知便清晰一分。原本压抑滞涩的地气,也开始变得活泼灵动起来,甚至能隐约闻到一丝极其淡雅、却沁人心脾的药香。
当最后一个,也是最为隐蔽的、散发着幽暗光芒的阵眼被他以金针击碎时,整个迷宫幻阵发出了“嗡”的一声长鸣。
霎时间,天地清明!
所有光怪陆离的景象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万大春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青石铺就的平台上,身后是那扇逐渐变得虚幻、最终彻底消失的光门入口。而眼前,豁然开朗,展现出一片他从未想象过的仙境奇景。
这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山腹空间,穹顶之上并非岩石,而是流动着柔和白光的奇异云层,如同天然的顶棚,将整个空间照耀得如同白昼,却丝毫不觉刺眼。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吸上一口,便觉浑身毛孔舒张,心旷神怡,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这灵气之中,混合着千百种药材的清香,轻轻一嗅,便能分辨出数十种珍稀灵药的气息,甚至有许多是他只在《神农经》记载中见过的、早已绝迹于外界的上古灵植!
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规划得极为整齐、却又充满自然野趣的药圃。药圃被蜿蜒流淌的灵泉溪流分割成不同的区域,每一片区域都生长着特性相近的药材。
东边一片,赤霞缭绕,生长着朱果、赤焰草等火属性灵药;西边一片,金属光泽闪烁,有金线莲、玄铁花等锋锐之植;南边水汽氤氲,沉睡着冰晶莲、寒潭幽兰;北边土气厚重,扎根着地黄精、戊土参王……
更有许多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形态各异,色彩斑斓,无不散发着强大的生命能量和独特的药性波动。许多药材的年份一看便知极其古老,枝叶间流淌着岁月沉淀的光泽。
药圃中央,有一口咕嘟冒泡的灵泉眼,泉眼周围生长着几株最为神异的植物——一株通体碧绿、叶片如同翡翠雕琢的小树,树上挂着三颗龙眼大小、氤氲着七彩霞光的果子;一株紫气腾腾、花开九品的灵芝;还有一簇银光闪闪、叶片如同星芒的小草……
万大春看得心旌摇曳,激动不已。他小心翼翼地走下青石平台,踏上药圃松软肥沃、散发着淡淡灵光的土壤。
他蹲下身,轻轻触摸一株叶片呈七星排列、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紫色小草,脑海中自然浮现出《神农经》中的记载:“七星伴月草,性寒,凝神静心,乃炼制定魂丹之主药,生于灵脉汇聚之地,世所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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