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只有风雪呜咽。
仿佛刚才那悄然的援手,从未发生。
又过了两日,他们终于看到了远方地平线上,那如同朽木般匍匐着的寒鸦镇的轮廓。镇口那棵枯死的巨槐和上面漆黑的寒鸦,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如同地狱入口的标识。
靠近镇子时,他们遇到了意料之中的“欢迎”。
十几名裹着破旧皮袍、手持锈蚀刀剑和骨制武器的汉子,从镇口的窝棚和废墟后钻出来,拦住了去路。领头的是个脸上带着新鲜刀疤的壮汉,眼神凶悍而警惕,显然已不是之前那个独眼“管事”。
“站住!哪里来的?懂不懂规矩?”刀疤壮汉操着生硬的北漠话喝道,目光在谢珩等人身上扫过,尤其在看到他们虽然狼狈却气质不凡,以及苏清韫怀中那隐隐散发温润光华的玉璜(她已尽量收敛,但微弱气息仍能被感知敏锐者察觉)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寒鸦镇的“规矩”,就是弱肉强食。任何看起来有油水的外来者,都是猎物。
谢珩停下脚步,抬眼看向那刀疤壮汉。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仅仅是一个动作,一股无形的、混合着血腥煞气与冰冷威压的气息,便如同实质的寒风,席卷而出!那不是内力或能量的压迫,而是久居上位、历经生死、手上沾满鲜血后自然凝聚的“势”!
刀疤壮汉脸上的凶悍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惊惧。他身后的手下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武器的手都在颤抖。他们都是在刀口舔血的亡命徒,对危险的感知最为敏锐。眼前这个看起来重伤濒死的男人,给他们一种面对远古凶兽般的窒息感!
谢珩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剑柄,静静地看着他们。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刀疤壮汉额头渗出冷汗,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他狠狠地瞪了谢珩一眼,色厉内荏地吼道:“算…算你们走运!今天老子心情好,滚吧!”说完,竟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让开了道路,重新缩回了阴影里。
一场可能的冲突,消弭于无形。
谢珩放下手,继续向前走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苏清韫跟在他身后,目光从他握剑的手上掠过,又看向那些躲回阴影中、犹带惧色的亡命徒,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她知道,谢珩方才并未动用丝毫内力,纯粹是以气势震慑。这种对“势”的运用,已近乎本能。这十年,他究竟经历了多少这样的场面,才能将杀气与威压凝练到如此地步?
进入寒鸦镇,比离开时更加破败死寂。那场提前降临的诡异“白毛风”和星垣异动,似乎让这个本就处于绝境边缘的镇子雪上加霜。街上几乎看不到活人,只有一些如同幽魂般蜷缩在角落里的影子,投来麻木或畏惧的目光。
他们找到一处相对完整、无人占据的石屋(原主人或许已死),暂时安顿下来。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返回葬雪关。”秦苍低声道,“我们的状态撑不了太久,而且…星垣之事的余波,可能会引来更多麻烦。”
谢珩点头。他看向苏清韫,用询问的语气:“你的玉璜…能否感应到相对安全的、返回葬雪关的路径?避开大规模的追兵和荒原上的危险区域。”
这是他几天来,第一次直接向她询问“正事”。
苏清韫点了点头,没有看他:“可以。玉璜对能量流动和生命气息有模糊感应。给我地图。”
谢珩取出那张残破的兽皮地图。苏清韫接过,指尖轻点其上几个区域,玉璜微光闪烁,她凭着感应,在地图上勾勒出几条迂回但相对安全的线路。“这几条路,暴风雪和雪兽活动的迹象较弱。但路途更远,需要多耗费两到三日。”
“无妨,安全第一。”谢珩看着地图,迅速做出了部署,“秦苍,你带两人,明日一早,先行探路,按苏姑娘标记的第一条线路,走出三十里,若无异常,留下标记。我们随后出发。灰隼,你设法在镇子里弄些马匹和干粮,不必强求,有多少算多少。”
“是!”秦苍与灰隼领命。
安排妥当,众人抓紧时间休息。
苏清韫独自坐在石屋角落,背对着众人,继续调息。玉璜完整后,她对能量的感知和操控精细了许多,但消耗也更大。她需要尽快适应这种变化。
谢珩则坐在门口,同样闭目调息,但更多的精力放在警戒上。寒鸦镇绝非善地,方才的震慑只能管一时。
夜色渐深。
石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只有众人粗重或细微的呼吸声。
苏清韫忽然睁开了眼。
她感觉到,怀中玉璜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那不是对危险的预警,也不是与远方星垣的共鸣,而是…一种更加玄妙的、仿佛与脚下这片大地、与这永冻荒原的“脉动”产生了某种联系的感应?
她“听”到了一种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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