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珩与苏清韫的指尖,几乎同时触碰星海深处那枚悬浮的、由纯粹星辉凝聚而成的“封印感知节点”时,整个星海空间,骤然一静。
流动的星辰光辉,呼啸的法则低语,浩瀚的存在感…所有的一切,都在瞬息间凝固、收敛,如同退潮般向着他们触碰的那个点坍缩而去。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万物归寂般的静谧。
紧接着,一股庞大、温和却又无可抗拒的牵引力,自那节点中传来,包裹住他们的身体与意识。
视野中的星海景象如同被水洗的墨画,迅速淡化、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急速倒退的、由光影组成的斑斓隧道。
没有时间感受这个过程,仿佛只是一个恍惚。
脚下一实。
冰冷、坚硬、带着粗糙颗粒感的触感从脚底传来。
耳边重新灌入的,是永冻荒原那永无止息的、如同鬼哭般的风声,以及远处冰川断裂的沉闷轰鸣。鼻腔里充斥着冰雪与岩石的冷冽气息。
他们回来了。
重新站在了星垣之门前的黑色岩石广场上。
巨大的玉质门扉,不知何时已重新紧闭,严丝合缝,表面流转的星辉彻底敛去,只余下冰蓝与赤红玉石交错的光泽,在穹隆顶端的乳白微光映照下,反射着冰冷死寂的光芒。门楣上那七个北斗凹槽,此刻黯淡无光,仿佛只是普通的雕刻。整扇门,连同其上浮雕的古老场景,都仿佛陷入了万古的长眠,再无半分之前的浩瀚威压与灵动,只余下一座沉默的、见证过短暂喧嚣的遗迹。
广场上空空荡荡。
莫怀远、金面人、拓跋弘以及他们手下的尸体,连同那些零散闯入者的遗骸,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血迹、一点衣物碎片都未曾留下。若非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极其淡薄的、属于灵魂湮灭后的奇异“空寂”感,仿佛之前那场惨烈的对峙与审判,从未发生过。
秦苍、灰隼、林太医以及仅存的两名玄甲卫,此刻都瘫坐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形容枯槁,气息微弱,但还活着。他们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难以置信,呆呆地看着重新出现的谢珩与苏清韫,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逡巡,仿佛要确认这不是又一个幻象。
当看到谢珩虽然面色惨白如纸,气息虚浮,却站立不倒;看到苏清韫虽也脸色苍白,但眉宇间再无濒死的灰败,胸口那枚玉璜光华内敛、温润完整时,秦苍的眼圈瞬间红了,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力竭而失败,只能用嘶哑的声音喊了一声:“主上…苏姑娘…”
谢珩对他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确认都还活着,心下稍安。他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先侧头看向身边的苏清韫。
苏清韫也正望着那扇紧闭的星垣之门,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在星海中所经历的一切、所做出的抉择,都已沉淀为她眼底最深处的、不可动摇的基石。她似乎察觉到了谢珩的目光,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在寒风中清晰却微冷:“该走了。”
不是询问,是陈述。
谢珩喉咙动了动,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低声道:“嗯。”
他走向秦苍等人,从怀中取出林太医之前备下的、仅存的几粒保命丹药,分给伤势最重的几人服下。他自己却没有服用,只是默默调息,试图平复体内那依旧混乱不堪、却似乎因为星海之行而多了某种微妙“锚定”感的冰火混合气息。
苏清韫也走了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伸手搭在林太医的腕脉上。林太医受宠若惊,想要缩手,却被她轻轻按住。一股温和、精纯、带着淡淡玉色光泽的暖流,从她指尖涌入林太医枯竭的经脉,迅速滋养着他濒临崩溃的身体。虽然只是一缕,却让林太医蜡黄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惊异地看向苏清韫——这股力量,与之前玉璜的能量同源,却更加精纯浩大,而且…似乎不再仅仅是治愈,还带着某种奇异的“稳固”与“净化”效果。
苏清韫依次为秦苍、灰隼和另外两名玄甲卫输送了少许能量,助他们稳住伤势。做完这一切,她额角渗出细汗,脸色更白了几分,但眼神依旧清明。新生的、完整的玉璜之力远胜从前,但操控起来消耗的心神也更大,何况她本身状态也远未恢复。
谢珩看着她做完这一切,没有阻止,也没有帮忙。他知道,这是她在实践自己所说的“责任”,也是在用行动划清某种界限——她会履行作为“生钥”持有者和新晋“观察者”的责任,包括救治同伴,但这一切,与他无关,或者说,不再掺杂个人情感。
这种感觉,比直接的恨意更让他胸口闷痛,却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此刻的“位置”。
休整了约莫半个时辰,众人勉强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干粮早已耗尽,水囊也所剩无几,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原路返回吗?”秦苍看向那幽深的、通往冰火回廊的通道入口,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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