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上的北斗星痕在昏暗里泛着冷幽幽的光，像撒了一把碎冰。十五米直径的圆形祭坛核心区里，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分，唯有远处暗河入口偶尔传来的潺潺水声，在死寂中划出细碎的裂痕。
温明玉蹲在中央那方一米高的卦盘台座旁，浅灰色冲锋衣的衣角沾了些岩壁上的湿泥。她左手死死按住台座边缘，右手在声波仪残件的触控屏上飞快滑动，指腹因用力而泛白。左耳里塞着叠得厚实的纸巾，右耳也堵了半块，可即便如此，毒瘴涌动的嘶嘶声、仪器运转的嗡鸣声，还是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80%…85%…”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进度条，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察觉的颤音，“充能速度在加快，但毒瘴里的血藤信息素浓度太高了！”
话音刚落，站在台座右侧的雷鸣闷哼一声。他身着黑色战术服，脊背挺得笔直，右手紧握着军工铲，铲刃斜指地面。左掌背上那道“罪”字烙印正泛着妖异的淡黑光，像是有生命般蠕动着，灼烧感顺着经脉往上窜，几乎要冲破皮肉。他牙关咬得死紧，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青石板上，瞬间被蔓延过来的墨绿色毒瘴蒸腾成一缕白烟。
“别担心我…”雷鸣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粗重，“这点刺激不算什么，你们专心护好残片。”
台座中央嵌着的第三块卦盘残片，此刻正泛着微弱的淡蓝光，像一块蒙尘的蓝宝石。那光芒忽明忽暗，随着上空三架无人机的灌瘴动作，每一次明暗交替都愈发明显。这三架九幽会的无人机悬在三米高的半空，呈三角之势包围着台座，机身漆黑，下方挂着半透明的容器，墨绿色的毒瘴正从容器底部的喷嘴汹涌而出，带着浓烈的腐叶味和腥气，在空气中凝聚成扭曲的雾带，朝着卦盘残片扑去。
毒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原本光滑的石面瞬间泛起黑色的腐蚀痕迹，像是被强酸泼过。
“瑨！挡住正面！”温明玉猛地抬头，右耳的纸巾滑落半截，她来不及去捡，急促地喊道，“残片还没适应这种瘴气浓度，直接被灌到会烧蚀的！”
站在台座正前方的闻人瑨应声而动。他身着卡其色工装服，左手小心翼翼地护在卦盘残片旁，掌心与残片的蓝光相触，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右手握着那枚已经裂损的分金尺残片，尺身原本就有的裂痕，在与卦盘残片产生共鸣时，正泛着细碎的金光。左腕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暗红色的血珠顺着小臂滑落，滴在台座边缘，与蔓延过来的毒瘴一碰，便化作一缕红雾。
“放心！”闻人瑨侧身挡在台座前，工装服的袖子被毒瘴扫过，瞬间腐蚀出几个破洞，“这残片是关键的导航核心，就算我胳膊废了，也不能让它受损！”
他说着，将分金尺残片举到身前，尺身的金光突然暴涨，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将正面涌来的毒瘴挡了回去。毒瘴撞在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墨绿色的雾霭四散开来，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看似脆弱的金光。
“好家伙，这分金尺的共鸣效果比我预想的还好！”温明玉眼睛一亮，赶紧趁机调整声波仪的频率，屏幕上的进度条猛地跳到了87%，“不过这卦盘的‘瘴气转化率’也太离谱了，比实验室里最先进的能量转换器效率还高，就是太挑原料——换普通沼气来，估计它理都不理。”
“现在可不是夸它的时候！”雷鸣突然低喝一声，手中的军工铲猛地挥出，“叮”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一根带着倒钩的黑色钩索从左侧无人机的机身射出，正好被他的铲刃挡住，钩尖擦着铲面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还有第二根！右边！”闻人瑨反应极快，左手护住残片，右手的分金尺横扫而出，精准地磕在另一根突袭而来的钩索上。分金尺的裂痕瞬间扩大了几分，一道细微的金光从裂痕中溢出，闻人瑨只觉得掌心一阵刺痛，像是被电流击中。
“九幽会玩阴的！”雷鸣咬牙，军工铲再次劈出，将缠向台座的钩索斩断半截，“这钩索比部队的攀登绳还结实，纤维里掺了金属丝，劈不断，只能挡！”
温明玉盯着屏幕，进度条已经跳到了89%，可声波仪的屏幕突然开始闪烁，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她脸色一变，赶紧调大音量，右耳勉强捕捉到仪器传来的波动：“不好！无人机在调整瘴气喷射角度，他们想从侧面绕过去，直接灌进残片的缝隙里！”
“想抢残片？没门！”闻人瑨猛地踏前一步，分金尺竖在身前，金光屏障再次扩大，将台座整个笼罩在内。左腕的伤口因为用力过猛，渗血速度陡然加快，他干脆用没受伤的右手撕下衣角，胡乱地缠在伤口上，“充能快完成了！再撑1%！”
“撑不住也得撑！”雷鸣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左掌的“罪”字烙印黑光愈发浓郁，灼烧感已经蔓延到了肩膀，“这无人机灌瘴比部队的烟雾弹还恶心，又毒又挡视线，完全是‘生物烟雾战术’，九幽会这帮孙子是把战场手段用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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