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螭龙碑后探出头，一股混合着硫磺与腐败植被的刺鼻气味便扑面而来。祭坛入口处，两团新引的炸药正冒着诡异的青烟，引线“滋滋”作响，像两条垂死的毒蛇，吐着信子倒数着时间。
“长老是铁了心要把我们和这祭坛一起炸上天。”雷鸣啐了一口，军工铲的铲刃上还沾着刚才挡碎石时迸出的星点青苔，“他就不怕把下面埋的东西也一并给扬了？”
“对他来说，我们和这祭坛，都是必须销毁的证据。”闻人瑨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指着螭龙碑，“但证据，现在可能就在我们手里。”
螭龙碑在残片蓝光的映照下，碑身上那几条盘踞的螭龙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它们不再是死寂的雕刻，而是流淌着淡淡的黄金色光晕，像是有血液在玉石的脉络中奔流。碑首四个古朴的大字——“藤守龙脉”——在光线下显得愈发深邃。
“它在……呼吸。”温明玉低声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碑身。她手中的计时器屏幕上，代表毒瘴能量的曲线正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周期性波动。“和毒瘴的流动频率完全同步。这不是巧合，这是一个系统。一个用活物和能量构建的、该死的自动灌溉系统。”
闻人瑨蹲下身，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碑身上最中央、也是光晕最盛的那条螭龙头颅。入手冰凉，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脉动，仿佛他触摸的不是石头，而是一头沉睡巨兽的额头。
“‘藤守龙脉’……”他喃喃自语，脑海中关于爷爷笔记的记忆碎片开始拼接，“这‘藤’，恐怕不只是指那些血藤。这整座祭坛，甚至这片地脉，都是被守护的对象。而这守护的枢纽……”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是这螭龙碑！它在引导能量！”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原本静默流淌着光晕的螭龙虚影，竟从碑身之中缓缓“钻”了出来！它比之前闻人瑨在幻觉中见到的要凝实一些，通体由纯粹的光构成，龙身约有半人高，盘旋在碑前，一双龙目是两抹深邃的星云，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我的天……”温明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又被好奇心驱使着凑了上来，“能量体显形！这不符合已知的物理定律！除非……这里是高维度的投影！”
螭龙虚影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巨大的龙口一张，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蓝色光路从它口中喷射而出，笔直地射向不远处的卦盘残片台座。光路并不宽阔，仅容一人通过，像一条由星光铺成的小径，在半空中缓缓延伸，最终没入台座的缝隙之中。
“它在指路！”闻人瑨豁然开朗，“光路指向残片台座！它告诉我们，那里是关键！”
“不止如此！”温明玉的计时器发出“嘀”的一声轻响，她迅速记录下一组数据，“光路的强度和颜色，与时间和毒瘴浓度有关。它在提示我们行动的窗口期！”
然而，他们没有时间去破解这条光路密码了。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祭坛入口处响起，一朵小小的蘑菇云腾起，夹杂着碎石和黑烟。第一波炸药被引爆了！
“瘴气！瘴气涌过来了！”雷鸣目眦欲裂，狂吼一声，挥舞着军工铲迎了上去。数不清的碎石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如同霰弹般射向他们藏身的螭龙碑。雷鸣的铲刃与飞石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密集声响，火星四溅，震得他虎口发麻。
“快躲！”他大喊着，用身体护住温明玉和闻人瑨。
一股浓郁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淡绿色瘴气，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爆炸开辟的通道，汹涌地灌入祭坛。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染上了一层病态的绿色。祭坛的温度骤然升高，空气变得粘稠而灼热，吸入一口，肺部就像被烙铁烫过一样剧痛。
“咳咳……长老疯了！”温明玉躲在碑后，呛得眼泪直流，“他想用爆炸把所有瘴气都逼过来，让我们一次性吸个饱！残片会承受不住的！”
“这炸药……”雷鸣靠着冰冷的碑身，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刃，“比我在部队用的C4威力还集中！这老头儿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天才！”
闻人瑨的目光却死死盯着螭龙碑和那条尚未消散的蓝色光路。他发现，随着瘴气的涌入，光路的颜色竟变得更加明亮，而碑身上那“离火蓄瘴，震雷启门”的殄文，也在绿雾中若隐若现，散发着微光。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
“长老不是疯了，”他缓缓说道，声音冷静得可怕，“他是在‘配合’我们。或者说，在逼迫我们配合这个祭坛的规则。”
温明玉闻言，双眼猛地一亮，她想起了什么，迅速掏出笔记本：“你是说……‘离火蓄瘴’？炸药的爆炸，相当于人为地制造了一场‘离火’，催动‘蓄瘴’的过程！他把自然积累的过程，强行压缩了！”
“没错，”闻人瑨指着殄文，“‘震雷启门’，启的不是实体门，是能量门！残片就是钥匙，它需要吸收足够多的、被‘离火’催动的高浓度瘴气能量，才能启动这个‘震雷’机关，炸开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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