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螭纹钥成
将军祭坛的星光刚黯下去，整座碑林突然剧烈震颤。蟠龙碑顶那半卷焦黄玉简“啪嗒”落地，简上血字“父弑弟于癸卯”在尘灰里格外刺眼。我正要俯身去捡，脚下的青砖“咔嚓”裂开墨绿冰缝——覆毛血蚕如潮水般从碑缝涌出，直扑玉简！
“护住东西！”雷鸣独臂挥铲横扫。军工铲刮起的风压碾碎前排血蚕，尸浆迸溅在碑面螭纹上，却让那些墨绿纹路更加鲜活地扭动起来。明玉突然拽住我胳膊：“地缝在吸寒气！”她指向东北角坍塌的冰棺堆，那具抬手指路的少女尸身正渗出蓝血，血线顺着地缝急速流淌，像活蛇般钻进蟠龙碑底座。
石碑底座“嗡嗡”震动，竟缓缓升起一座青铜浇铸的祭器台。台上十二道凹槽如蛇盘绕，中央的夔纹钥匙胚深嵌在冰髓中，胚体灰暗无光，只末端开阳星纹残存一丝赤芒——正是之前吸饱百婴血露的胚体1。此刻那点红芒正被碑底蓝血疯狂侵蚀，夔纹边缘已结出细密的冰霜。
“老畜生要毁了钥匙！”雷鸣的军工铲狠砸祭器台基座，钢刃撞出火星却留不下半点凹痕。台面忽地翻出九枚青铜卦签孔洞，排列竟与我的分金尺九签完全一致[7]。尸匠的冷笑从碑林深处荡来：“闻人家的好侄儿……你爹当年用昆仑木钉我魂魄，今日让你亲手喂了这螭吻锁！”
话音未落，祭器台侧壁“唰”地弹出十八根青铜尖刺！刺身覆满狼毫状血丝，直插雷鸣重伤的右臂。我分金尺急旋格挡，三根尖刺“铛”地削断，断口却喷出墨绿冰髓，瞬间裹住雷鸣的龙纹伤疤！
“龙纹煞气被冻住了！”明玉的镊尖急点冰髓。冰晶遇热即融，可墨绿粘液里浮动的覆毛血蚕却顺着龙纹往皮肉里钻。雷鸣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手臂肌肉暴起条条青筋：“这鬼东西……在吸我的血喂祭台！”
祭器台的夔纹钥匙胚突然红光大放。胚体吞吸着龙纹血气，灰暗的纹路竟开始游走变形，末端开阳星纹却急速黯淡。明玉猛地按住我手腕：“不能硬抽！钥匙胚和雷鸣血脉通了——胚碎人亡！”她声波仪紧贴胚体，屏幕炸出乱码：“296Hz……是螭吻喉骨共鸣频！尸匠把龙子残魂炼进胚了！”
我心头剧震。《周礼·考工记》里说过“青铜淬火”的邪术——若以血脉为引，把螭吻残魂锻进铜胚，便能造出活龙钥！眼见雷鸣整条手臂都泛出死灰色，祭台凹槽已漫过他的肘弯，我抓起分金尺厉喝：“老雷，龙纹往坤位引！明玉，奏商调徵音！”
尺尾震卦签“噌”地刺进雷鸣曲池穴。玉珏蓝血顺签身疯涌，如冰泉灌入他滚烫的龙纹。明玉的骨笛同时抵唇，凄清古调穿破血蚕嘶鸣——笛声撞上祭台的刹那，覆满狼毫的血丝骤然蜷缩！
“趁现在！”雷鸣嘶吼着拧转腰胯。独臂肌肉贲张如磐石，竟生生从凹槽里拔出半寸！龙纹红光顺他指尖喷薄而出，如熔岩灌入钥匙胚的夔纹。胚体“滋啦”爆响，夔牛纹路在红光中熔解扭曲，竟浮出细密的鳞片纹！
“不够……还要火！”雷鸣突然反手割破掌心。鲜血浇上龙纹的刹那，红光骤然炸成烈焰！我瞥见烈焰里游过龙尾虚影——是睚眦凶魄！焚身业火裹住钥匙胚，青铜胚体瞬间烧至赤红。夔纹彻底熔成液态，在胚尖凝成一点金芒。
“铛——！”
龙尾虚影撞进金芒的瞬间，整座祭器台轰然炸裂！钥匙胚凌空悬浮，表面鳞纹游走如活物。原本的夔牛纹已彻底化为蟠螭交缠，胚尖金芒凝聚成龙目形状，寒光流转间竟与我怀中的玉珏同频震颤！
焦黑的蟠龙碑应声崩塌。碎石堆里滚出半块青铜龟甲，甲上灼刻的殄文刺眼如血：
**“闻人璋庚辰年弑弟藏鼎
罪烙螭纹钥”**
明玉一把抄住坠落的钥匙胚。螭纹触手冰寒，胚体红光却在她掌心游动：“这钥匙……能感应尸鼎位置！”她指尖抚过龙目，红光倏地指向将军冢深处，“三百步外有同源血气！”
碑林深处突然响起棺盖挪动的摩擦声。
尸匠的厉啸卷着冰碴荡来：“螭吻吞亲……闻人家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九具冰棺在黑暗里幽幽浮起，棺盖缝隙泻出的墨绿烟雾凝成锁链模样，如九条毒蟒缠向明玉喉间——
钥匙胚突地清吟！螭纹红光暴涨如朝阳，锁链烟雾遇光即溃。雷鸣抹了把脸上的血沫，龙纹暗芒与钥匙红光交相辉映：“老畜生别嚎了！这钥匙认新主了——”
青砖缝隙下渗出新的墨绿冰髓。
每一粒冰晶都在红光中扭曲变形，渐渐凝成微小的螭龙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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