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炎浑浑噩噩地走在深山密林中,像是一个无处可依的鬼魂四处游荡。原本他是沿着路下来的,可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迷了路,闯进了深林中不知所往。
他原以为将图托付给江天远后,自己应当如释重负,再无挂碍,可谁料这一路走来,步子越迈越是沉重,脑海中一片虚空。师父的托付对他确是一副千斤重担,有时让他难以承受,可偏偏是这种重担,让他在无论怎么艰难的时候都能有一股气,让他不倒下不害怕也不后退,可现在,卸下了这副担子的他竟像是被吸走了魂魄,只剩一副空空荡荡的躯壳。他不知道这躯壳留着还有什么意义,自己当初费尽心力想活下来,如今终于活着离开虎穴,竟又不知活着要做些什么了。徐炎茫然游荡了不知多久,实在有些累了,便靠在一株大树上休息,虽然江天远再三叮嘱他快些下山,但此刻身心俱疲的他却怎么也拔不动步了,便是天塌下来也要先歇一歇,望着朗星圆月,眼睛一闭,片刻间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徐炎仿佛隐隐听见有打斗声,疑心是个梦,然金戈交击之声愈来愈清晰,中间还杂着奔跑与呵斥声,由远及近,徐炎从睡梦中猛然惊醒,连忙四处张望。只听左前不远处传来一声呻吟,另一人狞笑道:“姓侯的,看你还往哪儿逃。”另一人显然已经受伤,语声虚弱,难掩痛苦,“姓,姓秋的,你,你真要赶尽杀绝?”徐炎一惊,细一想适才那人声音,可不就是秋横戈?
秋横戈冷冷道:“是你小子心术不正,竟然想去给那帮人通风报信,真是不知死活了。”那人道:“我,我对天发誓,绝不说出去,你放我走。”秋横戈哼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识相的,现在乖乖跟我回去,还可保你一命!”
那人虽然身处绝境,却仍道:“我既然,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了”秋横戈道:“忘恩负义的东西,别忘了,当初你被姓范的追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谁救了你。”
徐炎听了吃惊更甚,当初武昌城外的事,一下子明白了,秋横戈口中这“姓侯的”必定就是侯震南,那个真正背叛了师父,却让自己背负骂名的人!
侯震南道:“就因为你对我还算有恩,你之前让我干的伤天害理的事我都忍了,可你,可你竟要我投靠异族,做屠戮中原百姓的走狗,这种悖逆祖宗的事,就是杀了我,我,我也不能做。”秋横戈冷笑数声,怒道:“看不出来,你倒还是个大仁大义的英雄,范争雄还真没看错你,既如此,那你就下黄泉去跟他做伴吧!”
接着又是一阵激烈的金铁碰撞声和侯镇南“啊”的一声惨呼。徐炎心中虽恨他出卖师父,但听两人适才对话,似乎侯震南掌握着什么重要的秘密,眼前虽不知究竟是什么,可看秋横戈如此在意,想必是对大明不利的事了,于是大喊一声:“住手!”快步冲了过去。
秋横戈将侯震南打翻在地,本拟一刀结果了他性命,听得这一声喊,一惊之下,收住了刀。转头一看,月光之下依稀一个人影站在十步之外,昂然怒视着他,秋横戈仔细看清来人,不由吃惊更甚,“是,是你?”
“没想到吗?”徐炎神色冷峻,心中却是焦急万分,他情急冲出,却不曾想,自己功力本就与秋横戈相差甚远,何况此时疲累之下,功力更损,要是动起手来,非但救不了侯震南,想来只会比他还要惨。
徐炎正在暗暗叫苦,秋横戈却疑心更重,“你,你不是……”他刚说了这几个字,忽地眼珠一转,闭口不再说,反倒目露凶光,“你怎么会在这儿,莫非……”又是话说一半便止住,操刀步步向徐炎逼近。
徐炎知道他是想说“莫非凌云志是在诈我?”可话到嘴边立即收住,暗骂此人当真狡诈,正想着拼个鱼死网破,忽地一省,“对啊,狡诈之人,必定多疑,我也诈他!硬拼只会是个死,虽然冒险,好歹只能一试了。”
他强压住心中的惊慌,镇定道:“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帮大人办事去了吗?”秋横戈一听之下吃惊非小,要知他与凌云志说话时并不知徐炎在场,见徐炎知他底细,心中更是惊疑,但老奸巨猾的他还是故作镇定,笑道:“什么大人,办什么事,我看你是死到临头,吓糊涂了吧。”说着还不忘挥刀一指,刀尖离他胸口只三寸,徐炎几乎感受得到刀上传来的阵阵凉意和血腥。
徐炎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只要秋横戈瞧出破绽,或者狗急跳墙,只需刀尖向前轻轻一送,自己就完了。
徐炎心中霎时转过无数念头,终于还是决定继续冒险下去,“里应外合,剿灭清兵,不是你说的吗?怎么,非要我把你们商定的计策说个清楚不可?”
秋横戈听得冷汗直冒,虽然疑心,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徐炎只远远听得两人对话,说到这里应外合之事时,却是小声耳语,徐炎根本听不到,此刻他心中也是不停打鼓,要是秋横戈再追问一句,他可就再也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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