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林优沐。
看到了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那一瞬间，林优雪的瞳孔里闪过的不是亲人相见的惊喜，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猛地向后缩去，后背重重撞在床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别……别过来……”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她死死抓着那床破被子，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优……优沐？是你……是你让他来的吗？”
噗呲——！
这句话，比李枫桥的那通电话更毒，比那一抹落红更狠。它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林优沐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然后狠狠地搅烂。
她姐姐以为……是她？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林优沐，还有谁能指使那样一个疯狂的男人精准地找到这里？还有谁拥有一张能让他肆无忌惮施暴的脸？
“不……不是我！姐！你信我！！”
林优沐疯了般地摇头，她手脚并用地爬向床边，眼泪混合着鼻血糊满了那张精致的脸。
“我没有！我怎么会害你！姐，我是优沐啊……”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姐姐，想要给她一点安慰。
“别碰我！！”
林优雪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
她像躲避瘟疫一样疯狂地挥舞着双手，“啪”的一声，狠狠打在了林优沐伸过来的手上。
“你脏！你走开！你脏！！”
你脏。
这两个字，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震耳欲聋。
林优沐僵住了。她维持着那个伸手的姿势，整个人就像被水泥浇筑了一般，动弹不得。
她看着姐姐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恐惧。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
解释没有用。
在姐姐纯白的世界观里，不管是不是她指使的，她林优沐本身，就是那个引来苍蝇的“腐肉”。是她身上的铜臭味和权谋味，引来了李枫桥那条疯狗。
是她，弄脏了姐姐。
“呵……”
林优沐的喉咙里，挤出了一声极为怪异的轻笑。
她的眼泪还在流，但她的眼神变了。那份愧疚、心疼、绝望，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荒芜。
既然已经脏了。
那就脏到底吧。
她慢慢地收回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赤着脚，踩过地上的狼藉，不再小心翼翼。
她走到外间的茶室，看到了桌上那个被她视为珍宝的姐妹合照。照片里，两个女孩笑得那么干净，那么像。
林优沐拿起相框，面无表情地看着照片里的自己。
“啪！”
她松手。相框砸在青石地面上，玻璃粉碎。
她抬起那只还在流血的脚，踩在了照片上自己的那张笑脸上，用力碾压，直到玻璃渣刺进肉里，鲜血将那张脸彻底染红、模糊。
那个还有软肋的林优沐，死了。
她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那部一直关机、被她视为最后“核按钮”的备用手机。
开机。
信号满格。
她没有丝毫犹豫，拨通了那个唯一存储的号码。一个代表着汉东真正顶级权力，也代表着绝对黑暗的号码。
嘟——嘟——
电话接通得很快，对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背景音，似乎是在某个地下的私人靶场，枪声阵阵。
“哪位？”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慵懒和傲慢，仿佛天塌下来都只是他眼中的一场游戏。
林优沐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闻到了自己身上那股和李枫桥如出一辙的血腥味。她终于和那个她最恨的男人一样，变成了一头没有人性的野兽。
“太子爷，我是林优沐。”
她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媚意，冷得像一块千年的寒冰。
“哦？高育良家那个漂亮的小儿媳？”对面的枪声停了，似乎来了点兴趣。
“怎么，高书记不行了，想找我接盘？”
“高育良和祁同伟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林优沐看着窗外渐渐破晓的天光。那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出一片狰狞。
“太子爷，我要送您一份真正的大礼。一份能让您兵不血刃拿下整个汉东的大礼。”
“条件呢？”
“我要一个人活不了。”
林优沐的目光穿过虚掩的房门，落在那个蜷缩在床角的颤抖身影上。她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石化。
“有个叫李枫桥的男人。”
“我要他，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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