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的体育课还是毫无悬念地来了。噩梦般的800米测试,跑到最后一段,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紧接着是华尔兹,我的手脚和身体像是刚刚认识彼此,极不协调地被迫共舞。中午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去食堂吃饭,秋英神秘地消失了一阵,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摞照片。
“这是什么?”我咬着筷子,含糊不清地问。
“我问设计系朋友借的,他们之前的摄影作业。”
林美欣喜地拿起来:“不愧是我们天秤座,脑子就是活络!给我几张好的。”
“这几张我先预留了,”秋英麻利地抽出几张塞到自己书包侧袋,“剩下的,你们随便挑。”
大家纷纷伸手,像分救命稻草一样瓜分着那摞照片。马上要交摄影作业了,设计系的专业功底此刻成了捷径。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些“借”来的照片,我心里总有些别扭。虽然随大流拣了几张,但后来交作业时,我还是交上了自己拍的照片,分数自然也普普通通。
吃过饭,林美忽然发出痛苦的呻吟。“胃突然好痛……”她捂着肚子,声音虚弱不堪,“一会我想回家休息一下。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们不用管我……”
我和薇薇看她脸色确实不太好,主动送她回去。谁知,出租车刚在她家楼下停稳,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身手敏捷地跳下车。她妈妈热情地给我们拿了点心,我和薇薇只好带着满头的黑人问号回到了寝室。
“你们俩刚才去哪了?”秋英问。
“送林美回家了,”我放下松糕,“她说自己不舒服,结果一到家就生龙活虎的。”
薇薇仍在懵圈:“我还是没弄明白,她到底是不是不舒服啊?”
“管她呢,人安全送到家,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我打开点心盒,“你们要不要吃松糕?”
“吃啊!正好饿了。”秋英咬了一口松糕,忽然说:“昨天林美在床上给她那个北京男友打电话,我听得一清二楚。那撒娇的劲儿……啧,我一个女的都全身酥麻了。”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她说什么了?”
秋英捏起嗓子,模仿着林美的腔调:“‘亲爱的~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呢……’她模仿完,恢复正常的语气,感叹道,“我敢说,任何一个男生,都不可能抵抗得住这种楚楚可怜的攻击。”
我叹了口气:“看看我们,简直像三块木头。”
秋英冲我努嘴:“你这块木头,可是有不少人惦记的呢。”
“能有几个?可能见我这普通姿色,难度不大,所以试试。”我聊起正事,“对了,吴老师上节课布置的作业,你们思考了没?”
吴老师让我们以制作人的身份策划一档电视节目,并进行课堂阐述。第二天课上,我走进课堂,看到易亮时,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你怎么来了?”
“我来讲课。”
“啊?”我愣住了。
易亮面露嫌弃,“动动脑子吧,如果你有的话。我当然是来蹭课的啊,我这么热爱新闻事业,怎么能错过吴老师的课呢?”
我正想反驳他几句,吴老师已步入教室。易亮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侃侃而谈,提出了一个关于“失败者再次挑战”的纪实节目创意。吴老师听着,频频颔首。“不错,这个构想很有社会价值,之前我们台里大boss也提出过类似的方向。你可以把这个方案再细化一下。正好,广电总局下面有个单位最近在面向社会征集优秀的节目创意策划案,一等奖有十万元奖金。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吴老师的肯定让易亮激动得难以自持,虽然他并没有拿到那十万元奖金,但那一刻的认可,仿佛一颗种子,坚定了他“弃理从文”的决心。后来,他出国攻读了传媒硕士、博士,并成为一名大学老师。
那天下课时,我的手机响了。谢克问我:“晚上要不要出来喝茶?我代表李舒正式邀请你。”
“李舒?”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谁啊?”
“就是上次邀请你看共振俱乐部活动的人,法学院大三的!”谢克提醒道,“来不来?”
我想了想,晚上确实没事:“好啊。”
许多年后,当我再次回想那个看似平凡的邀请,总会想起《杀鹌鹑的少女》里的那段话: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作出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那天晚上,我按着谢克给的地址,在教工新村后面曲折的小巷里找了一圈,才终于寻到间只有一张古朴茶台的小小茶室。茶台上方悬着一盏灯,因为我进门带起来的风,灯晃起来,投下摇曳的影子。茶台前端坐着两个人,男的自然是林牧之,他对面坐着的女生,想必就是李舒了。
“hi!你们好。”我有些拘谨地打招呼。
“你好啊,请坐。”李舒笑着招呼我,“喝普洱可以吗?刚泡好的。”
“我不太懂茶的,随意就好。”
李舒动作娴熟地给我斟了一杯深红色的茶汤。我端起来抿了一小口,一股陈旧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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