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警示,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照亮了女娲与后土心中的迷雾。她们明白了,彻底消灭对方并非唯一出路,也绝非善果。如何在既定的惨烈终战中,为两族保留火种,并使其残存力量转化为修复天地、巩固循环的助力,才是打破天道死局的关键!
后土(平心)率先行动。她以地道圣人之尊,在幽冥地府核心,轮回盘之侧,开辟出一方特殊的英灵殿雏形。同时,她以无上慈悲道音,混合地道接引之力,化为无形的波动,传向那杀声震天、血煞冲霄的战场,尤其是那些战意最为炽烈、即将陨落或刚刚战死、魂魄尚未彻底消散的强大巫族战士耳中心中:
“巫族的勇士们!盘古的血裔!你们的勇武与战魂,天地可鉴!然战死非终点,消散非归宿!吾后土,以地道之名,接引尔等!若愿放下兵戈,可入我幽冥,化为鬼将阴兵、镇狱巫神、轮回使者,以尔等之战力与意志,审判罪孽,镇压恶鬼,接引亡魂,守护轮回秩序!此乃以战止战,以武护生!为巫族存续另开新路,为父神所化天地尽一份守护之力!魂归来兮!”
这召唤,对于许多在血腥厮杀中逐渐感到绝望、又不甘魂魄无依的巫族战士而言,如同溺水时抓住的浮木。尤其是那些敬爱后土祖巫的部族,率先响应。一道道强悍却已开始逸散的巫族战魂,在听到召唤后,挣扎着脱离濒死的躯壳或刚离体的魂魄,循着那慈悲而坚定的接引之力,化作道道流光,投向幽冥地府的方向。他们的加入,立刻让原本只有初步框架、运转尚显滞涩的幽冥地府,获得了强大的执行与镇守力量!鬼门关前有了威严的巫族鬼神把守,忘川河上有了摆渡的巫魂,审判殿中有了铁面无私的巫族判官雏形……地道权柄,因这些血火淬炼过的战魂加入,而变得充实、威严、高效!
几乎同时,女娲也动了。她不再仅仅悲悯旁观,而是直接显圣于战场核心,出现在那因为丧子之痛与族群濒亡而双眼赤红、已存死志的帝俊与东皇太一面前。她的身后,隐约有太初道宫三位混元圣人的道韵虚影浮现,以示共同立场。
“帝俊,太一!住手吧!”女娲的声音清越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圣威,“看看这天地!看看你们的族人!此战再继续,唯有同归于尽,让这刚刚补全的天地再遭重创,正合了那幕后黑手之意!天道欲亡巫妖,尔等便甘心赴死,让亿万载妖族基业就此断绝吗?!”
帝俊手持黯淡的河图洛书,披头散发,惨然道:“娲皇!九子俱丧,天庭将倾,除此死战,我还有何路可走?!”
“有路!”女娲斩钉截铁,“星空之路!”她指向那因大战而显得格外暗淡、却依旧亘古存在的周天星辰,“周天星斗大阵,可接引混沌,转化灵气。如今天地初定,循环虽立,然本源活性有亏,灵气渐显退化之象(衰劫初兆已现)。尔等妖族,尤其擅长星辰之力者,何不举族迁入洪荒星空深处,以周天星斗大阵为核心,建立星辰妖国?引无边混沌之气,经大阵转化,化为先天灵气,既可滋养星空妖族,亦可缓缓反哺洪荒大地,延缓天地衰变!此乃化征伐为创造,化毁灭为滋养的无上功德之路!既能保全妖族血脉,又能为天地立功,未来气运,未必不能重燃!”
太一手托混沌钟,钟体亦有裂痕,他嘶声道:“巫族杀我侄儿,此仇不共戴天!”
女娲肃然道:“仇恨只会带来更多仇恨与毁灭。后土圣人已接引巫族战魂入地道,补全轮回。此亦是另一种‘终结’与‘新生’。难道,东皇宁愿抱着仇恨与整个妖族一同寂灭,也不愿带领子民,去开辟一片属于星辰的永恒国度,成为这天地循环的‘生产者’与‘守护者’之一吗?”
女娲的话,结合太初道宫传递的“混沌化灵”理论,如同惊雷,劈开了帝俊太一被仇恨与绝望蒙蔽的心灵。他们看向身后残存的、眼神中充满恐惧与期盼的妖族部众,又望向那无尽星空。是啊,为何一定要在这大地上与巫族死磕到底?星空浩瀚,混沌无垠,那才是妖族周天星斗大阵最能发挥威力的主场!若能以此法为天地立功,延续族群,甚至可能获得新的发展……这或许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也是妖族能为这方天地做出的、超越仇恨的最后贡献。
帝俊与太一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断。帝俊深吸一口气,以最后的天帝威严下令:“凡我妖族子民,愿随朕与东皇者,即刻脱离战场,汇聚星空!吾等,将另辟妖庭于星辰之间!”
残存的妖族闻言,如蒙大赦,纷纷脱离战斗,化作道道妖光,朝着天外星空飞去。东皇太一最后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大地与仍在厮杀的部分战场(主要是杀红眼、未闻后土召唤或不愿离去的部分巫族),狠狠一跺脚,催动混沌钟,钟声涤荡,为妖族撤退清理道路,最终也化作一道炽烈流光,追随着兄长与族群,消失在星空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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