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兜山那场与道祖坐骑的惊世之战,虽以老君现身、意味深长的邀约告终,却在西行团队心中刻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孙悟空明了自身已踏入更高层次的棋局,玄奘亦对前路背后的波诡云谲有了更深体悟。带着这份沉甸甸的认知,他们继续西行,不知不觉间,踏入了一片风物迥异的国土。
但见此处,国泰民安,市井繁华,却有一桩奇事——举国上下,竟无一男子!皆是女子,或耕田采桑,或经商为官,井然有序。正是那传说中的西梁女国。
通关文牒递入王宫,女王闻东土大唐有高僧至,特设朝相迎。当玄奘身着锦襕袈裟,步履从容地步入金銮殿时,端坐于凤椅之上的女王,目光触及那宝相庄严、眉目清俊的圣僧,竟一时失了神。仿佛冥冥中宿命牵引,一颗从未为男子跳动过的芳心,怦然而动。
女王年少登基,统御一国,见识非凡,此刻却如同寻常怀春少女,双颊绯红,言语间不禁流露出对玄奘的仰慕与挽留之意。她力排众议,欲以一国之富招玄奘为王,自己甘居王夫之后,共掌江山。
面对女王毫不掩饰的痴情与泼天富贵,玄奘那古井无波的禅心,第一次产生了剧烈的动摇。他并非铁石心肠,女王容颜绝丽,性情温婉,更兼一国之主的尊荣与真心,若说毫无感触,自是欺人。脑海中,前世金蝉子的记忆碎片与今生修行感悟交织,【金蝉觉世系统】不断闪烁着警示与引导的光芒,分析着情劫根源与破劫之法。
是夜,馆驿之中,玄奘独坐禅房,眉头紧锁。一边是弘扬佛法、普度众生的宏愿与系统提示的“情关乃心魔试炼”;另一边,是女王那炽热真诚、足以融化坚冰的眼神与一份触手可及的尘世安稳。两种力量在他心中激烈交锋,佛性与人性相互撕扯,令他备受煎熬。
孙悟空冷眼旁观,将师父的挣扎看在眼里。他并未像以往那般急躁催促,或是讥讽儿女情长。历经诸多劫难,尤其是自身突破混元,明悟“真我”之后,他对情感与道心的理解已远超从前。
他走到玄奘身旁,声音少见地平和:“师父,可是为那女王之情所困?”
玄奘轻叹一声,并未否认:“悟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女王真心,贫僧……岂能全然无动于衷?然则,取经大业……”
孙悟空打断他,眼中金光流转,仿佛看透世事沧桑:“师父,俺老孙如今方知,真情本身并非劫难,执着不放、迷失本心,方是真正的魔障。你若真心向佛,志在众生,此情此景,不过是你修行路上的一道风景,看清了,走过了,心境自有提升。你若心中有她,却强自压抑,反成心魔,日后修行必有窒碍。是去是留,需问你自己本心,而非外物与虚名。”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玄奘浑身一震。他闭上双眼,神识沉入灵台深处,在系统的辅助下,一遍遍审视自己的本心宏愿。他看到了芸芸众生的苦难,看到了自己发下誓愿时的坚定,也看到了对女王那一丝真实的欣赏与怜惜,但这怜惜,并非占有之欲,而是希望其能安康喜乐的祝福。
良久,玄奘缓缓睁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坚定。他看向孙悟空,合十道:“悟空,多谢点拨。贫僧已明本心。”
次日,玄奘入宫面见女王。女王盛装以待,眼波流转间满是期盼。
玄奘目光澄澈,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陛下深情厚意,贫僧感念于心。然,贫僧自离东土,便已许身佛门,立誓西行,求取真经,普度天下众生。此志如山,不可转移。若贪恋陛下恩宠,滞留于此,非但有负唐王所托,更是违背佛祖宏愿,于心何安?于陛下,亦非良配。”
女王闻言,脸色瞬间苍白,眼中泪光闪烁,几乎站立不稳。
玄奘心中亦是不忍,继续道:“陛下乃一国之主,万民所系。情爱虽美,然治国安邦,方是根本。贫僧虽无法长伴左右,愿赠陛下《清静养气颐神篇》一卷。此乃养心静气、调和阴阳之法,勤加修习,可助陛下明心见性,智慧增长,更好地治理国家,福泽万民。望陛下以社稷为重,勿以贫僧为念。”
说罢,他取出一卷早已准备好的帛书,其上以梵文书写着系统优化过的静心法门,蕴含平和安详之气。
女王颤抖着接过帛书,看着玄奘那决绝而又充满慈悲的眼神,知事不可挽回。她终究是一国君主,强忍悲痛,哽咽道:“圣僧……心意已决,寡人……不敢强留。只盼圣僧取得真经,功德圆满之日,莫忘了这西梁国内,曾有一人……真心相待。”她转过身,挥了挥手,“送圣僧……出关吧。”
玄奘深深一揖,不再多言,转身与徒弟们离开了王宫。身后,是女王压抑的啜泣与一个女子王国无声的悲伤。
离了女儿国,玄奘骑在马上,许久无言。情关已渡,心魔已斩,他的禅心在经历这番挣扎与抉择后,反而变得更加圆融坚定,对众生之情的理解也更深了一层。孙悟空看着师父的背影,知道经此一役,这取经人的道心,已然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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