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山道上的碎石,七骑如箭,向着落霞谷方向狂奔。
越是靠近,空气中的焦糊味和血腥气就越是浓重。沿途开始出现零星尸体,有黑风盗的,也有山谷守卫的,惨烈的战斗痕迹随处可见——折断的兵器、烧焦的树木、被砸毁的拒马……
龙战的心不断下沉。
当他们在距离谷口三里的一处高坡勒马眺望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落霞谷入口处,原本依山势修建的三道木石防御墙,最外面两道已经彻底垮塌,只剩下焦黑的残骸。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主墙上,遍布刀劈斧砍、火烧烟熏的痕迹,墙头上人影稀疏,但仍然顽强地飘扬着一面残破的旗帜——那是龙战当初设计的简易军旗,底色为青,绣着简单的刀盾交叠图案。
墙外,黑压压的匪兵如蚁群般聚集,数量远超之前猎户所说的五六百,粗看至少有八百之众!他们正在重新整队,几架简陋的攻城槌和数架木制箭楼被推到阵前。更令人不安的是,在匪兵阵型中央,竖着三面格外醒目的黑底血眼旗,旗下站着十几个身着暗红或黑袍的身影,与周围粗野的匪徒气质迥异,显得阴冷而诡异。
血咒教核心人员!
“他们在准备最后一波总攻。”岩鹰放下单筒望远镜,声音干涩,“主墙多处破损,守军…恐怕已不足五十。”
五十对八百,还有血咒教妖人助阵。
绝望的比例。
铁柱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将军,我们杀进去!”
“硬冲是送死。”龙战的声音异常冷静,但握缰绳的手青筋暴起。他迅速观察地形和敌我态势。
敌阵主力集中在谷口正面,两翼是陡峭山崖,但并非不可攀爬。匪兵注意力全在即将被攻破的主墙上,后队相对松懈。血咒教的人集中在中央靠后位置,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岩鹰,大山。”龙战转头,“你们俩,带上所有弩箭,从左侧山崖绕过去,寻找制高点潜伏。不要轻易暴露,等我信号——看到谷中火起,或者听到三长两短的尖锐哨音,立刻对血咒教旗帜所在区域进行覆盖射击,重点狙杀那些穿红黑袍的!”
“是!”
“铁柱,猴子,岩山。”龙战继续下令,“你们三人,从右侧山崖摸下去,潜入敌阵后方边缘。任务是制造混乱——烧粮草,破坏器械,袭击落单小队,动静越大越好。同样,等谷中火起或听到哨音再动手,动手后立即向谷口方向突击,接应守军!”
“明白!”
“清月姑娘,老蒲。”龙战看向他们,“你二人医术最好,随我从正面…稍后行动。”
李清月立刻明白了什么,眼神一凝:“将军,你难道要…”
龙战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那个温热的玉盒。打开盒盖,三颗“秩序之实”静静躺在其中,内里金光流转。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其中一颗最小的果实,约有鸽卵大小。
“将军,不可!”老蒲急道,“此物力量磅礴,需静心引导吸收,此时服用,凶险万分!”
“没时间了。”龙战看着远处摇摇欲坠的主墙,仿佛能看到石猛、赵小乙和那些熟悉的面孔在浴血奋战,“我需要力量。立刻。”
说罢,不等众人再劝,他将那颗“秩序之实”放入口中。
果实入口即化,没有味道,只有一股温润磅礴的暖流,顺着喉咙轰然涌入四肢百骸!
刹那间,龙战浑身剧震!
那不是舒适的暖流,而是如同岩浆般滚烫、又似雷霆般狂暴的恐怖能量!它蛮横地冲进经脉,所过之处,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皮肤表面,细密的金红色纹路浮现,仿佛有岩浆在皮下流动!他的双眼不受控制地亮起炽烈的金红色光芒,头发无风自动!
“呃——!”龙战闷哼一声,从马背上翻滚而下,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抓住地面岩石,指缝间渗出鲜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个被不断充气的气球,随时可能爆开!
“将军!”众人惊呼。
“别过来!”龙战低吼,声音因痛苦而扭曲。他全力运转体内那点微弱的星火,试图引导、驯服这股狂暴的秩序之力。
星火在磅礴能量的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烛焰,忽明忽灭,仿佛随时会被扑灭。但龙战意志如铁,死死护住那一点核心,将其作为漩涡的中心,强行引导暴走的能量环绕、冲刷、融入……
这过程痛苦至极,仿佛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被碾碎重组。他的七窍开始渗出血丝,体表的金红色纹路越来越亮,散发出的气息让旁边的战马都惊恐嘶鸣,连连后退。
李清月脸色发白,双手快速结印,一层淡淡的清光笼罩住龙战,试图帮他稳定紊乱的气息。但秩序之实的力量层次太高,她的法术收效甚微。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远处,匪兵阵中响起了沉闷的战鼓声。总攻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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