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些疲惫不堪、身上带伤的士兵,看着那些永远闭上眼睛的年轻面孔,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黑豹牺牲时那压抑的悲痛,此刻又涌了上来。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走到一堆篝火旁,几个士兵连忙要站起来。
“坐着吧,休息。”
李默摆摆手,自己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今天,大家都打得很好。”
他看着火光映照下,一张张年轻而疲惫的脸,
“我们让敌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士兵们默默听着。
“我知道,我们失去了很多好兄弟。”
李默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
“他们的血不会白流。”
“明天,战斗还会继续,可能会更艰难。”
“但我们没有退路。”
“身后就是安西,就是我们的家。”
“大唐的荣光,需要我们用生命来扞卫。”
他的话很简单,没有太多慷慨激昂。
但士兵们听着,眼神渐渐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誓死追随大都护!”一个士兵低声说道。
很快,更多的声音响起。
“誓死追随大都护!”
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
李默点了点头,站起身,拍了拍旁边一个年轻士兵的肩膀,继续走向下一个火堆。
他知道,光靠口号鼓舞不了太久。
明天,需要更有效的战术。
回到中军大帐,李默立刻召集了所有高级将领。
程处默、王朗、雷虎等人都在,个个身上带伤,面色凝重。
“说说情况吧。”
李默坐在主位,直接进入正题。
程处默先开口:
“骑兵需要休整,战马损失很大,明天恐怕难以发动大规模冲锋。”
王朗接着道:
“陌刀队体力消耗极大,很多兄弟手臂都抬不起来了,至少需要大半天才能恢复部分战力。”
雷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悲痛:
“‘烽火团’损失了黑豹小队,其他小组也有不同程度的减员。敌军后方肯定加强了警戒,再次渗透的难度和风险都会大增。”
负责后勤的军官也汇报了坏消息:
“‘震天雷’和石弹消耗了七成,弩箭也用了近一半。补充需要时间,尤其是‘震天雷’,工坊那边赶制不及。”
一个个消息,都指向不利的方向。
大帐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魏征叹了口气:
“敌众我寡,久战于我不利啊。”
李默沉默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他的决断。
“我们不能和敌人继续这样消耗下去。”
李默终于开口,
“我们的兵力和资源都耗不起。”
“那怎么办?难道撤退?”
程处默有些不甘心地问。
“不。”
李默摇头,
“现在撤退,军心必乱,敌军趁势掩杀,后果不堪设想。”
他目光扫过众人,眼神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异常深邃。
“明日,改变战术。”
“炮兵减少齐射,改为精准打击敌军试图集结的部队和器械。”
“步兵以防御为主,利用营寨工事,消耗敌军兵力。”
“骑兵作为机动力量,随时准备反击敌军薄弱环节。”
“‘烽火团’……暂时待命,寻找新的机会。”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我们要像一颗钉子,牢牢钉在这里!吸引住敌军主力!等待变局!”
“变局?”
王朗疑惑。
李默没有解释,只是说道:
“执行命令吧。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会是更漫长的一天。”
将领们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还是齐声应道:
“是!”
众人退去后,大帐内只剩下李默和魏征。
魏征看向李默,低声道:
“李公,你所说的变局是?”
李默走到帐门口,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和远处敌军营地的点点火光。
“我在等。”
“等一个消息。”
“或者,等一个……破绽。”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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