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抛弃,不放弃”,李默不只是说说而已。
那一刻,程处默心中所有的骄矜与不服,都化为了乌有。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凭借侥幸上位的“幸进之徒”,而是一个真正有能力、有担当、将麾下士卒性命放在心上的将领。
回到军营后,程处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卸下他那身彰显身份的华丽铠甲,找到李默,当着所有“烽燧”老兵的面,抱拳躬身,心悦诚服地说:“李队正,俺程处默这条命是你救的!从今往后,俺就跟着你干了!你指东,俺绝不往西!俺不要什么特殊关照,就从一小卒干起!”
此后,程处默果然收敛了性子,从基础做起,跟着“烽燧”一起进行严苛的训练,学习李默传授的那些闻所未闻的战术技巧。
他凭着自己的勇武和逐渐展现的指挥天赋,以及在几次小规模冲突中的出色表现,迅速赢得了“烽燧”老兵的认可,也真正成为了李默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和左膀右臂。
李默看着程处默,淡淡道:
“处默,热血要有,但脑子更要清醒。”
“草原不是戈壁,处处都可能藏着危险。”
“传令下去,行军途中,所有伍长以上军官,每晚必须到我帐中,复盘当日所见,规划次日路线。”
“我要这草原,对敌人是迷宫,对我们,是坦途!”
程处默神色一凛,收起了笑容,抱拳正色道:
“喏!我这就去安排!”
看着程处默领命而去、一丝不苟的背影,李默心下稍安。
有这样一个既能冲锋陷阵,又能严格执行命令的伙伴在,他肩上的担子仿佛也轻了几分。
他轻轻拉了下缰绳,调转马头。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西方,那片广袤而未知的土地。
处木昆部。
西突厥的爪牙之一。
根据被俘的阿史那啜零星供述和之前侦查的情报,这是一个拥有超过五千控弦之士的大部落。
骁勇善战,来去如风。
其设(首领)阿史那禄,更是个狡诈如狐、凶残如狼的人物。
自己手上这八百人,虽然士气正盛,装备经过改良,但真正能如臂指使的核心,不过三百“烽燧”。
以八百对五千,还是在对方的主场。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但,他别无选择。
他李默,从一个罪臣之子、将死戍卒,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靠的不是按部就班,不是循规蹈矩。
而是一次次在刀尖上跳舞,在绝境中搏杀!
赵铁山校尉用他的方式在庇护他,旅帅张诚也在尽力为他提供支持。
但他很清楚,安西都护府里,盯着他,等着他犯错,甚至盼着他葬身草原的人,不在少数。
他不能停,更不能退。
只有不断立功,不断展现无可替代的价值,他才能在这大唐的边陲站稳脚跟,才能实现自己心中那个模糊却愈发清晰的蓝图。
才能……真正守护住他在意的人和事。
他想起了离开前,李明月托人送来的一小罐据说来自宫中的上好金疮药,和那张只有“珍重”二字的素笺。
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但很快,这点柔和便被坚毅所取代。
“阿史那禄……”
李默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就让我来看看,是你的草原弯刀利,还是我的‘烽燧’弩箭锋!”
他猛地一夹马腹。
战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如一道离弦之箭,追向前方滚滚的铁流。
身后。
磐石营的轮廓在视线中渐渐模糊。
前方。
是无垠的戈壁与草原交界处,天地苍茫,充满未知。
风更急了。
卷起的沙尘打在脸上,微微生疼。
那面玄底火纹的“李”字大旗,在队伍的最前方,迎着风沙,倔强地指向西方。
指向那片即将被烽烟与鲜血染红的大地。
李默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率领部队开拔后不久。
一骑快马,携带着安西都护府最新的密令,也从磐石营疾驰而出,朝着他前进的方向追去。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
某座极尽奢华的府邸深处。
一份关于“安西新晋昭武校尉李默,擅启边衅,骄狂自大,恐生边患”的弹劾奏章,刚刚被誊抄完毕,即将送入宫闱。
草原的风,已经吹起。
长安的暗流,亦开始涌动。
李默的河西之路,注定不会平坦。
但他和他的“李”字旗,已然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这片历史的洪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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