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跟着顾淮深穿过最后一道气密门，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巨大的环形空间内，数十个培养舱排列成诡异的矩阵，幽蓝的液体在舱内缓缓流动，
每个舱体都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像极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而在那些液体中，隐约可见蜷缩的胚胎形态。
“这就是‘涅盘计划’的核心区域。”顾淮深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愤怒。他伸手轻轻揽住林晚的腰，既是保护也是支撑。
林晚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些培养舱上移开，望向站在矩阵中央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身穿白大褂，背对着他们，正专注地操作着控制台。
“周教授？”林晚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老者缓缓转身，镜片后的双眼布满血丝，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顾先生，顾太太，你们终于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请看，这就是赵家二十年来的心血——最完美的基因编辑成果。”
他指向最近的一个培养舱，调出了舱内的全息影像。胚胎的基因序列在空气中旋转展开，林晚一眼就看到了其中几处熟悉的标记——那是她早年研究中发现的特殊基因片段，与直觉和创造力有关。
“你们看这里，还有这里，”周教授指着几处序列，声音激动得发颤，“这些基因片段来自于顾太太早年的研究样本，与顾家血脉中的某些特质相结合后，产生了惊人的协同效应。这些孩子出生后，将会拥有超越常人的智力、天赋，甚至可能继承顾太太那种近乎预知的直觉能力...”
林晚感到一阵反胃。那些基因片段，本是她为了研究遗传性疾病而采集的样本，多年前在一次实验室失窃中丢失，她早已将它们遗忘。没想到，它们竟被赵家利用，进行如此违背伦理的实验。
“他们不是‘孩子’，周教授。”林晚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是你们非法基因编辑的产物，是罪证。”
周教授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他推了推眼镜，声音陡然低沉下来：“顾太太，您不明白这项研究的价值。这是人类进化的下一步！只要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就能——”
“就能什么？”顾淮深打断他，向前迈了一步，身形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就能用这些基因改造的孩子替代我的子女？就能让赵家通过他们渗透进各大豪门，最终掌控整个上流社会？”
周教授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学者式的固执：“顾先生，您太狭隘了。科学的发展不应该被伦理束缚，人类的进化需要突破常规的勇气。”
林晚没有理会他的辩解，她的目光落在了控制台中央那个红色的紧急销毁按钮上。按钮被厚重的透明罩子保护着，需要双重认证才能启动。
“周教授，你知道赵家已经完了吗？”林晚轻声说道，一边不动声色地向控制台靠近，“赵家的核心成员要么落网，要么在逃，这个实验室很快就会暴露。你还在坚持什么？”
老科学家的肩膀微微颤抖，但他仍然固执地站在控制台前，像一尊守护自己毕生心血的雕像。
“我的研究不能停止，”他喃喃道，“这些孩子...他们值得来到这个世界。”
就在这时，实验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交火声。顾淮深的通讯器响起，沈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喘息：“淮深，实验室的守卫比预想的要多，我们被拖住了，你们还有五分钟时间！”
顾淮深简短地回应了一句，然后望向林晚，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多年的默契让他们无需言语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必须尽快销毁证据，然后撤离。
“周教授，”林晚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她停在离控制台几步之遥的地方，目光真诚地望着老科学家，“我理解你对科学的热爱。作为一个研究者，我明白突破带来的诱惑有多大。”
周教授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紧绷的姿势略微放松。
“当年我发现这些基因片段时，也曾想过如果能够深入研究，会带来怎样的突破。”林晚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怀念与遗憾，“但后来我意识到，有些界限是不能跨越的。不是因为它们遥不可及，而是因为跨越它们的代价是我们的人性。”
她轻轻叹了口气，向前又走了一小步：“您有孩子吗，周教授？”
老科学家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有...有一个女儿。”
“想象一下，如果您的女儿被人当作实验品，从胚胎阶段就被设计、被改造，只为了满足某些人的野心，您会怎么做？”
周教授的嘴唇颤抖起来，眼中的疯狂渐渐被痛苦取代。
就在这时，林晚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念晚苍白的小脸，满头冷汗，嘴唇无声地张合，像是在呼唤她。那股熟悉的、源自血脉的感应再次涌现，她清晰地感受到女儿正在远方经历着某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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