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总来得急,豆大的雨点砸在苍梧山的竹林里,噼啪声混着风声,把观星台的木门打得簌簌响。清玄抱着师父留下的旧木箱蹲在门槛后,指尖反复摩挲着箱角磨出的木纹——箱子里装着三位哥哥的东西:大哥林惊寒的半支竹笛、二哥林清砚的旧刀鞘、三哥林知许绣坏的帕子。
“该走了。”他对着空荡的观星台轻声说,声音被雨声吞掉大半。师父头七刚过,坟前的香灰还湿着,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你哥哥们在江南茶镇,找个绣着山茶的茶旗,就能找到知许”的话,像刻在心里似的,一遍遍冒出来。
清玄把木箱捆在背上,披着师父的旧蓑衣,咬着牙往山下走。山路被雨水泡得泥泞,每走一步都要陷进半只脚,蓑衣上的草屑混着泥水往下淌,糊得他眼睛发涩。走到半山腰的樵夫屋时,雨势更猛了,他实在撑不住,推开门躲了进去。
屋里积着厚厚的灰,只有墙角的柴堆还算干燥。清玄把木箱放在柴堆上,刚要掏出水壶,就听见门外传来“吱呀”一声——有人顶着雨跑了进来,身上的蓝布短褂全湿透了,怀里还紧紧抱着个油纸包。
“抱歉抱歉,雨太大了,借个地方躲躲。”那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清玄盯着对方眼角的痣——那是小时候跟三哥抢糖吃,被灶台上的火星烫出来的,这么多年,一点没变。“三哥?”他的声音发颤,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木箱上的麻绳。
林知许也看清了他的脸,怀里的油纸包“啪”地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桂花糕。“清玄?你怎么在这儿?”他冲过来抓住清玄的胳膊,指腹蹭过清玄脸上的泥痕,“师父呢?你怎么一个人下山了?”
“师父……师父走了。”清玄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掉,混着泥水砸在林知许的手背上,“师父说找山茶茶旗能找到你,我就来江南了,走了半个月,才到这儿。”
林知许的眼圈瞬间红了,他把清玄拉到柴堆旁坐下,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帕子给他擦脸:“是三哥不好,没回去看你们。这几年茶镇不太平,我跟大哥二哥分开了,只能守着茶旗等消息。”他顿了顿,捡起地上的桂花糕,递过去,“这是你小时候爱吃的,我每次去镇上都买,想着万一能遇见你……”
清玄咬了口桂花糕,甜香混着眼泪的咸味,还是记忆里的味道。他攥着林知许的手,问:“大哥和二哥呢?他们在哪儿?你跟他们怎么分开的?”
“去年冬天,我们帮商队运茶去苏州,路上遇到了劫道的。”林知许的声音沉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混乱里我跟他们走散了,只听见大哥喊‘往茶镇跑,守着山茶旗’。后来我在茶镇等了三个月,也没等到他们,只听说有个穿粗布长衫、吹竹笛的人,在苏州城外救过商队,像是大哥的样子。”
清玄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掏出大哥的半支竹笛,递到林知许面前:“这是大哥留下的,师父说看到吹《归山引》的人,就是他。我们现在就去苏州找他好不好?”
“不行。”林知许摇摇头,从墙角拖出个布包,打开里面全是晒干的草药,“最近苏州城里查得严,没有路引进不去。我攒了些草药,明天去镇上卖掉,换点银子办路引,再买两匹好走的鞋,咱们一起去。”他摸了摸清玄的草鞋,鞋底都快磨平了,脚趾头露在外面,泛着红。
雨还在下,樵夫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林知许把蓑衣铺在柴堆上,让清玄靠着休息,自己则坐在门口,借着门外的天光整理草药。清玄抱着木箱,听着三哥翻动草药的沙沙声,还有门外的雨声,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他不是一个人了,找到了三哥,很快就能找到大哥和二哥。
不知过了多久,清玄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他回到了观星台,大哥在吹笛,二哥在练刀,三哥坐在门槛上剥桂花糕,师父坐在石凳上喝茶,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可就在他伸手去抓三哥手里的桂花糕时,梦忽然碎了,他猛地惊醒,看见林知许正对着门外挥手。
“谁啊?”清玄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是镇上药铺的李掌柜,我跟他约好今天送草药。”林知许把草药包好,递给门外的人,又接过一锭银子,“清玄,我们现在去办路引,办完路引就去苏州。”
清玄赶紧爬起来,背上木箱跟着林知许往外走。雨已经停了,山路被冲得干净,空气里全是泥土和竹子的清香。两人顺着小路往镇上走,林知许走得很快,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清玄,怕他跟不上。
走到镇上时,太阳已经出来了。街上很热闹,挑着担子的小贩吆喝着,穿蓝布衫的妇人提着菜篮子,还有穿着书生袍的人在茶摊前看书。林知许拉着清玄往衙门走,刚到门口,就看见两个穿差服的人在吵架。
“都说了没有户籍证明不能办路引!”一个瘦高的差役叉着腰,对着面前的人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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