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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天，灰蒙蒙地压在头顶，像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连续数日，一种粘稠的阴冷无声无息地渗透进这座城市的钢筋水泥缝隙里。空气不再是空气，而是裹着铁锈和腐朽气息的湿布，沉重地贴在皮肤上，吸进肺里便是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腥浊。
林缺靠在出租屋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脸色是失血后的苍白，眉宇间却拧着一股化不开的凝重。系统面板上，EQ值的回升缓慢得如同蜗牛爬行，远未达到及格线。他闭着眼，看似在静养恢复透支的魂力，实则心神早已沉入系统悄然编织的广域感知网络。这不是主动的、消耗巨大的扫描，更像被动接收着城市脉搏发出的杂乱“噪音”。
【警告：检测到多处微弱空间扰动…波动等级：低…但数量异常增加…】
【坐标定位标记：城西老纺织厂家属区（废弃区域）…南郊物流园B区（夜间活跃）…东湖公园观景塔（午夜至凌晨）…】
【能量特征分析：符合不稳定小型裂隙特征…阴性能量持续泄露…浓度持续上升中…已超出环境自然阈值37%…】
【关联信息接入…江城日报网络版摘要滚动…：‘城西旧城区多名居民报告夜间遭遇不明黑影袭击，受害者皮肤出现诡异青黑色抓痕，伴随低温症状…’ ‘南郊物流园连续三晚夜班保安集体出现幻听、幻视，称听到女人哭声、看到飘忽白影，园区监控频发雪花干扰…’ ‘东湖公园管理处紧急公告：夜间照明系统故障频发，部分区域温度骤降，提醒游客夜间谨慎前往…’】
林缺的眉头越蹙越紧，几乎拧成一个死结。这些在普通人看来不过是“都市怪谈”或是“天气异常”、“工作压力”引发的社会新闻，落在他眼中，却是冰冷的数据和刺目的坐标点！那些地方，空间屏障就像被无数根细针反复戳刺的破布，丝丝缕缕污浊的阴气正从看不见的裂隙中顽强地渗漏出来。它们滋养着原本就该消散在时光里的游魂野魄，甚至催生出了带着戾气、敢于主动袭击活物的低级鬼物！虽然单个威胁不大，但这四处开花的态势…
“妈的…筛子都没这么漏！”林缺烦躁地抹了把脸，低声咒骂。这不可能是自然现象！细纲指向地府异变是根源，但阳间江城这如同筛子般处处漏风的惨状，本身就是一场即将爆发的大祸前奏。楚江王的手笔？还是失控的裂隙引发的连锁崩塌？无论哪种，都意味着风暴已经掀起了第一波浪潮。
就在这压抑的静默中，出租屋那扇本就摇摇欲坠、饱经风霜的破木门，猛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巨响！
“轰咔——！”
不是被推开，而是被一只裹满了暗红色忘川河淤泥、散发着浓烈硫磺和水底腐烂物混合腥气的大脚丫子，硬生生**踹**得脱离了门框，歪斜着向内倒飞进来，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陈年积灰！
“林老大！俺老牛回来啦！！可想死俺啦！！！”
一个如同闷雷炸响、带着粗粝砂石感的吼声紧随而至，瞬间填满了狭小的空间，震得天花板上簌簌落下灰尘雨点。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铁塔般的庞大身影完全堵死，来人正是完成了“忘川河底劳改”任务的牛犇！
他此刻的模样，只能用“刚从地狱泥潭里爬出来”形容。那件标志性的、印着褪色“奋斗”字样的白色跨栏背心，布满了撕裂的口子和焦黑的灼痕，勉强挂在肌肉虬结的雄壮身躯上，露出古铜色皮肤上纵横交错的新鲜划痕，有几道深可见骨，边缘凝结着不祥的青黑色，显然并非凡俗兵器所伤。那条迷彩裤裤腿高高挽到膝盖，上面溅满了大片大片粘稠的暗红色河泥，仔细看去，泥点中还夹杂着一些惨白疑似碎骨、或者蠕动过又被踩扁的不知名虫豸残骸。头发乱糟糟结成绺，沾满泥沙，脸上更是黑一道白一道，糊满了汗水和污迹，只有那双标志性的铜铃大眼，此刻精光爆射，写满了重逢的激动和一股压抑不住的急迫。
“牛哥？！”林缺又惊又喜，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试图站起来，“你这出场…忘川龙王把你当球踢了？”
“嗨！别提了！他娘的倒了血霉！”牛犇一步跨过歪倒的门板，带进来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河底淤泥腥腐、水鬼阴煞寒气以及淡淡血腥味的复杂气息。他反手试图把那扇破门板扶起来，却只是让它发出更加痛苦的呻吟。他干脆放弃了，转过身，对着林缺，那张粗犷的脸上第一次没了往日的憨厚豪爽，只剩下沉重的肃杀和焦急。
“林老大，出大事了！捅破天的大窟窿！下面…下面快他妈撑不住了！”牛犇压低了他那破锣嗓子，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嘶哑，“俺在河底清淤，那忘川河…邪性大发了！以前是河底的沉年老鬼自己冒泡作妖，现在？是阳间！阳间的脏东西像开了闸的洪水，不要命地往忘川里灌！”
他用力拍打着自己沾满泥污的胸膛，指着胳膊上那道最深最狰狞、泛着青黑之气的爪痕：“看见没？他娘的！全是阳间来的‘料’！黑的！红的！烂的！臭的！怨气、煞气、死气…还有各种俺都叫不上名字的污秽玩意儿！河底那些埋了几百上千年的老鬼，被这些‘新鲜’玩意儿一冲，全他娘的诈尸了！一个个凶得跟疯狗一样！清淤队？死伤惨重！俺们刚堵住这边一个喷涌的大口子，那边立马又崩开一个！跟耗子打洞似的，没完没了！最邪乎的是——”牛犇猛地凑近林缺，铜铃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惧和后怕，“这些倒灌的源头，他娘的都指向阳间，尤其是…江城这块地方！就像有人刻意开了口子，把这里积攒的怨毒垃圾往咱忘川河里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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