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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巡视组即将进驻的消息,像一滴墨汁滴入清水,在江州市委大院这池看似平静的水中,迅速晕染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最先感受到水温变化的,是那些嗅觉最灵敏的鱼。
张承业就是其中之一。
和大多数人感到的惶恐与不安不同,当“赵德明”这三个字传到他耳朵里时,他先是心头一紧,随即涌起的,却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那感觉,就像一个赌输了全部身家的赌徒,突然看到赌场老板亲自开了一局新的、赌注更大的牌局。
危机?不,这是天赐良机!
他将自己办公室的门反锁,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所有窥探的目光。办公室里没有开大灯,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光线将他脸上的表情切割得明暗不定。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狼,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声响。
钱振国倒了,郑同辉也倒了。市纪委的格局,看似是周立国一家独大,丁凡这匹黑马横空出世。但在张承业看来,这恰恰是最大的不稳定。周立国太正,丁凡太邪,这两个人,都不是能让他安心乘凉的大树。
江州这潭水,已经被丁凡搅浑了。而赵德明,这条过江猛龙的到来,就是要在这浑水里,重新定规矩,立山头。
谁能第一个向新山头递上投名状,谁就能在新一轮的洗牌中,拿到最好的底牌!
他停下脚步,拿起桌上的电话,手指在拨号盘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存放在手机通讯录最深处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带着睡意的、极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清早的。”
张承业的腰瞬间就弯了下去,仿佛对方能通过电话线看到他的姿态。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声音压得又低又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讨好:“哎哟,李哥,李哥,是我,小张,承业啊!没打扰您休息吧?”
电话那头的“李哥”在省政府办公厅当一个不高不低的处长,是张承业多年前在党校学习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攀上的关系。
“张承业?”李哥似乎在脑子里搜寻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么个人,“哦……江州的。什么事?长话短说,我昨晚陪领导喝到半夜。”
“是是是,李哥您辛苦,您保重身体是第一位的。”张承业连忙奉上关怀,然后话锋一转,小心翼翼地切入正题,“李哥,就是想跟您打听个事儿。咱们省纪委的赵德明书记,他……他要带队来我们江州巡视了。”
“赵德明?”电话那头的李哥,声音瞬间清醒了三分,还带着一丝忌惮,“他去你们那儿了?那你们江州可有的热闹看了。怎么,这事跟你有关系?”
“没没没,跟我哪能有关系呢!”张承业干笑着,“我就是……就是作为市纪委的一员,想提前了解一下领导的风格,好更好地配合巡视组的工作嘛。李哥,您在省里,消息灵通,您给兄弟交个底,这位赵书记,他……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没有?”
这才是他打电话的真正目的。他想知道的,是这位省委大佬在牌桌下的规矩。
电话那头沉默了。
足足过了十几秒,李哥才冷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过来人的嘲弄:“喜好?张承业,我劝你收起那点小心思。赵德明这种人,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那点道行,在他面前跟光着屁股没区别。”
张承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不敢反驳,只能唯唯诺诺地听着。
“他没什么喜好,或者说,他唯一的喜好,就是‘事’。”李哥的声音压低了些,“能让他顺手挖出大萝卜,又能让他背后的人满意的‘事’。你要是没这种‘事’,最好夹起尾巴做人,离他远点。你要是敢拿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去烦他,或者想耍小聪明糊弄他,我保证,巡视组还没走,你的免职通知就先到了。”
说完,李-哥似乎觉得话说重了,又缓和了语气:“行了,你好自为之吧。记住,他要的是‘投名状’,不是苍蝇。别到时候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电话被挂断了。
张承业握着听筒,愣在原地,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投名状……
李哥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敲在他心上。他明白了,赵德明要的,不是金钱,不是美女,甚至不是一般的秘密。他要的是一件趁手的兵器,一个能让他师出有名、又能精准打击目标的“大案要案”。
谁能献上这件兵器,谁就是他的心腹。
可这样的“投名状”,去哪里找?钱振国和郑同辉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再拿出来说事,就是拾人牙慧,毫无新意。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走廊的另一头。
丁凡的办公室。
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从他心底钻了出来。
丁凡!
对,就是丁凡!
这个家伙,不就是眼下江州官场最大的“事”吗?他来历不明,手段狠辣,上任第一天就敢调阅城建口的陈年旧账,这不就是一头不知天高地厚,一头扎进雷区的愣头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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