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岁出头、保养得宜的妇人。
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藕色针织套装,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
她侧脸轮廓柔美,即便岁月留下了些许痕迹,也难掩其年轻时的风韵。
她正微微侧身,对着室内轻声细语地叮嘱着什么,神态温柔而关切。
江揽月猛地顿住,呼吸几乎停滞。
“顾……顾姨?”
那妇人闻声转过头来,看到江揽月,脸上同样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讶。
但那情绪很快被她用一种得体的微笑掩盖了过去。
“小月?”顾姨的声音温柔,带着江南口音特有的软糯。
她是那个为救江揽月而死的青梅竹马——顾野的妈妈。
也是曾经在江家帮忙多年、与江家关系微妙的女人。
江揽月对她,始终怀抱着一种混合着深切感激、愧疚和无法面对的痛苦情绪。
因为看到顾姨,就像再次直面顾野的死亡。
“顾姨,”江揽月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您怎么……”
她看向入户门,意思很明显:您怎么会从秦时的屋里出来?
就在这时,室内传来秦时温和却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
“顾阿姨,是小月来了吗?请她进来吧。”
顾姨眼神复杂极了,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让开了通道,低声道:
“进去吧……孩子。”
江揽月机械地走进室内,将果篮放在客厅茶几上。
客厅的中央空调安静地送着凉风,驱散着六月傍晚的余热。
秦时半靠在客厅宽大的沙发贵妃椅上,一条薄绒毯盖至腰间。
她的脑子很乱,无数个问号在疯狂翻涌。
顾姨怎么会在这里?她和秦时是什么关系?
顾姨似乎看穿了江揽月的疑惑,轻声细语地解释:
“我……我听说秦经理受伤在家休养,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人照顾。”
“他以前帮过我的忙,是个好心人;我就顺路过来看看,帮忙照应一下。”
她甚至走上前,极其自然地替秦时掖了掖毯角,动作熟稔而体贴。
秦时对顾姨露出一个感激又略带歉意的笑容:
“真是麻烦顾阿姨了,这么大老远还总过来看我。”
“举手之劳,你这孩子,别总这么客气。”顾姨的笑容慈爱而温和。
这一幕,落在江揽月眼里,却生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而且,顾姨看秦时的眼神……
那是一种超越了普通长辈对晚辈的、深沉的、几乎可以说是带着某种母性光辉的关切!
这种眼神,江揽月只在顾姨当年看顾野的时候见过!
一个荒谬绝伦、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陡然缠上了江揽月的心脏!
顾野!秦时?!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顾野早就死了!
她亲眼见到了他那被车撞得变形的遗体,参加了他的葬礼!
他怎么可能变成秦时?!
可是……
如果不是,如何解释顾姨那反常的、近乎于对待亲子的态度?
如何解释秦时身上偶尔流露出的、那种与顾野极其相似的眼神?
如何解释他对自己的那份莫名其妙的、超越了普通同事关系的爱意和执着?
如何解释他处心积虑地针对陆行舟——这个得到了她全部爱恋的男人?!
江揽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她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她死死地盯着秦时,试图从他苍白虚弱的伪装下,找到一丝确凿的证据。
秦时似乎毫无所觉,依旧用那种关切而又带着悲悯的语气说道:
“小月,你……你还好吗?行舟的事情,我听说了,我真的……”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这一定是有什么天大的误会!”
“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我相信法律会还他清白的……”
他的话语听起来恳切真诚,充满了朋友的关怀。
但此刻,在江揽月眼中,这真诚却显得无比虚伪和恐怖。
尤其是在顾姨那带着维护意味的目光注视下,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心设计的台词。
江揽月脸色比秦时还要苍白,她努力维持着平静:
“我……我没事。谢谢关心。”
然而,话一出口,那份强压下去的疑虑与恐惧却如困兽冲撞。
高律师的叮嘱言犹在耳,她怕自己会失控,会歇斯底里地质问出那个疯狂而可怕的念头。
明知不该问,可看着秦时与顾姨之间那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和亲昵,像一根尖刺扎在她的心头。
最终,情感压倒了理智,她听到自己带着一丝破音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
“顾姨,秦时,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秦时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
顾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看着江揽月困惑又探究的眼神,深知再也无法隐瞒。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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