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间隙，庄邱悦的目光落在小秋依旧苍白的脸上，心疼地直咋舌。
她看了眼旁边的小成和小耳朵，都是穿着病号服的模样，不由皱起眉头。
“幼宁，这仨孩子是怎么了，怎么个个都负伤了，是不是被别的孩子欺负了？”
小秋立刻咽下嘴里的饺子，乖巧地点了点头，一脸无辜地说：“奶奶，我们没事的，下次爸爸的舅妈再打我们，我一定会拉着哥哥和妹妹躲开的！”
小秋话音刚落，病房里顿时一静。
宋幼宁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咳得肩膀都抖了几下。
姜闯原本正低头慢慢吃着，听见“爸爸”两个字时手一顿，整个人下意识地一震，手里握着的筷子都跟着微微颤了一下。
他从回来起，一直在等这句话，等孩子们真正接纳他，叫他一声爸爸。
可还没等那股热潮从心头腾起来，话尾那句“爸爸的舅妈再打我们”就跟一盆凉水一样泼下来。
他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嘴角一抽。
男孩子这么记仇，真的好吗？
不行，以后得多练练这小子。
小秋却一脸天真地继续夹饺子，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顺嘴一说。
闻景噗地一声没忍住，笑得差点呛着，捂着嘴一边咳一边拍姜闯肩膀：“你这儿子，了不得啊。”
姜闯挑了挑眉头：“你刚才说那是谁的舅妈？”
小秋理直气壮：“是爸爸的舅妈啊。”
“嗯？我没听清，是谁的舅妈？”
“……爸爸。”小秋瞥了一眼姜闯，说的很小声。
单独听到这声爸爸，姜闯心里倏地一震，嘴角不自觉翘起一个小弧度，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的。
可下一秒，他眯了眯眼，慢吞吞地问：“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在……报仇？”
“男子汉，记恩也记仇！”小秋挺直脊背，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你骂我，我就记着你。”
庄邱悦哪还能坐得住，一拍桌子，怒气腾腾地问：“怎么回事啊，孩子都被亲戚打了，你还在这儿纠结爸爸不爸爸的，孩子，你来说，谁打的你！”
小秋一边嚼着饺子，一边含糊地说：“就是爸爸的舅妈啦，一个眼睛这样的奶奶。”
他放下筷子，两根食指摁住眼尾，用力往后拉。
“她还让我们滚出去，说我们住的是她家的房子，可是那明明是我爸爸盖的房子，他们还把黑豹打死了！”
小秋说到最后，轻轻抽了下鼻子，眼眶悄悄红了一圈。
小成放下筷子，哼了一声，显然也气不过。
一直安静的小耳朵也抬起头，眼里第一次闪出一点异样的光。
庄永原本听到孩子是被亲戚打住院的，心里也是气愤不已，觉得宋幼宁眼光不好，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就算这个男人还行，也得看看他家行不行啊。
不过他姐的眼光更不好，不仅男方家里不行，那男的更不是个东西！
庄永忍不住插了一句，问：“黑豹是什么东西？你们家还能养豹子吗？”
小秋挺起胸膛，一脸骄傲地说：“黑豹是一只跑得比豹子还快的大黑狗，可乖可听话了，还会给妹妹摘花呢。”
宋幼宁低声：“小秋。”
小秋立即收了声，抬头看了妈妈一眼，但小脸上依旧是一副“我说的全是真话”的表情。
庄邱悦气得胸口起伏，回头就看姜闯：“你说你家亲戚就没人管？孩子都打了，你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忍着？”
姜闯沉默了两秒，原本紧绷的嘴角缓缓绷直，“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庄邱悦一瞬不瞬地盯着姜闯，眼神已经不似刚刚那般和气，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打量。
不是反对，但也不是完全认同，更多的是，看看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姜闯并未躲避，她盯着，他就迎着。
他知道庄邱悦这是在为宋幼宁抱不平。
庄永压根没察觉到他妈跟姜闯的交锋，一脸兴奋地问小秋：“你说的是真的吗，狗能跑得比豹子还快？我最喜欢狗了！我小时候也想养狗，可我妈不让，说狗爱咬人。”
小秋骄傲地点头：“黑豹从来不咬人，就算咬也只咬坏人！”
他还学着黑豹跑步的样子，挥了两下小手，“它跑得快得不得了，比风都快！”
庄永兴奋不已：“哇，这么厉害吗！姐夫，你们部队里是不是有专门抓坏蛋的军犬？是不是特别帅？”
这声‘姐夫’叫得姜闯通体舒畅。
“有。”姜闯语气比刚才柔和许多，嘴角还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很厉害，很忠诚，有时候比人还可靠。”
“哇——”
庄永眼睛发光，像个听故事的小孩一样追问道：“那军犬也能打仗吗？它们怕枪声吗？”
几人越聊越投机，闻景也在一旁插科打诨，病房一角热闹起来。
而另一边，宋幼宁将大家吃完的饭盒收起来，准备待会儿拿去水房洗一洗。
庄邱悦看着她的动作，心里的怒气不知不觉就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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