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象中的彪形大汉，也没有什么特种兵般的硬汉。
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是一个看起来甚至有些单薄的身影。
凌天穿着那身深黑色的作战紧身衣，银色的假发有些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瓷器。
汗水顺着他精致的下巴滴落，在聚光灯下折射出钻石般的光芒。
那强烈的反差感，瞬间击穿了所有人的心脏。
上一秒，他是毁天灭地的熔火骑士，是钢铁铸就的杀戮机器。
下一秒，他却变成了那个脆弱、易碎，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的……流萤。
“咳……咳咳……”
凌天扶着舱门边缘，身体微微颤抖着，发出了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这不是演的。
这是真的。
刚才那几分钟的高强度爆发，已经彻底透支了他的体力。肺部像是火烧一样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但这真实的生理反应，在观众眼里，却成了最完美的演技。
“是……流萤……”
台下，一个穿着星穹痛衣的女孩捂住了嘴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那是失熵症……那是正在消失的流萤啊！”
凌天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那是体力透支的表现，但在此刻，那双淡绿色的美瞳中，却流露出一种令人心碎的温柔与坚韧。
他看着台下那黑压压的人群，看着那无数双注视着他的眼睛。
轻轻地，有些费力地，抬起手。
在虚空中，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
仿佛在抓着一只并不存在的萤火虫。
“我……”
凌天开口了。
没有了变声器的加持，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有些沙哑。
但正是这原本的声音，却比刚才萨姆的咆哮更加直击人心。
“我曾梦见过一片焦土。”
“那里没有花，没有草，只有无尽的火焰和冰冷的钢铁。”
凌天的目光扫过全场，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绝望的世界。
“我生来就是兵器。”
“除了战斗，我一无所有。”
他扶着舱门，有些艰难地从机甲里走了出来。
那一刻，他身后的萨姆依旧巍峨耸立，像是一座沉默的墓碑。而他，就像是从墓碑中走出的幽灵。
这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构图，让无数摄影师疯狂地按动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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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天踉跄了一步，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但他很快稳住了身形。
他挺直了脊背，就像是一株在废墟中顽强生长的野草。
“但是……”
凌天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是一个微笑。
一个在经历了无尽的痛苦、绝望、死亡之后，依然选择相信希望的微笑。
这个笑容，和之前“星野爱”那完美的、虚假的笑容完全不同。
它不完美。
甚至有些狼狈。
但它真实得让人想哭。
“哪怕是萤火虫……”
凌天伸出手，指向头顶那片虚拟的星空。
“也想在太阳升起之前……”
“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他身后的萨姆机甲，胸口的反应堆再次亮起。
与此同时，整个博览中心穹顶的全息投影瞬间变换。
原本漆黑的夜空，突然涌现出无数绿色的光点。
那是萤火虫。
成千上万，铺天盖地的萤火虫。
它们汇聚成一条绿色的银河，环绕在凌天的身边，将他那单薄的身影映照得如梦似幻。
凌天站在光海中央，闭上眼，张开双臂。
仿佛在拥抱这最后的生命之光。
“我将点燃大海。”
他轻声呢喃。
“为了……活下去。”
死寂。
长达十秒钟的死寂。
紧接着。
“轰——！！！”
掌声。
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掌声，瞬间淹没了整个场馆。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泣，有人在疯狂地呼喊着“凌天”的名字。
甚至连那些原本抱着挑刺心态来的媒体记者，此刻也全都站了起来，拼命地鼓掌，手掌拍红了都毫无察觉。
震撼。
太震撼了。
这是对生命最崇高的礼赞。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服务器在这一刻濒临崩溃。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呜呜呜流萤我的流萤！】
【这就是第九艺术吗？我服了！天穹网络牛逼！凌天牛逼！】
【谁说是塑料？谁说是特效？出来挨打！这是拿命在演啊！】
【这哪里是演戏，这分明就是流萤本人穿越过来了！】
【路转粉了！这才是真正的Coser！这才是真正的演员！】
舞台上。
凌天听着那如潮水般的欢呼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耳边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
“这就是……点燃大海的感觉吗？”
他在心里问自己。
很累。
真的很累。
但是……
真的很暖和。
凌天最后看了一眼台下。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刘星，那个胖子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手里还举着写着“凌天牛逼”的灯牌。
还有，那个总是温柔的女孩此刻正捂着嘴，眼中满是心疼和骄傲。
以及，那个冰山美人依然面无表情，但她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的激动。
“看来……这次赌赢了。”
凌天微微一笑。
下一秒。
黑暗袭来。
在万众瞩目之中，那个刚刚创造了神迹的少年，像是一只燃尽了生命的蝴蝶，缓缓地向后倒去。
“阿天——！！！”
刘星凄厉的吼声，成了凌天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声音。
但他并不害怕。
因为他知道，当他再次醒来时。
这片大海，已经被他彻底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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