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时,电话骤然响起。
其时,我仍在指挥部办公室,核对最后一份关于省级试点项目配套资金的申请报告。手机在桌面无声震动,屏幕上跳动着一串没有署名的短号。
我的心猛地一悬。
这是市委内网的保密线路。能用此号码致电于我者,级别至少在副市长之上。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按下接听键。
“喂,您好。”
“是小江同志吧?”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而略带沙哑的男声,平和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是市纪委书记,赵启明。
我只在市委常委会上听过他两次发言,但这声音,此生难忘。
“赵书记,您好。”我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手心却已渗出一层细汗。
“呵呵,还在忙工作啊。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他先是寒暄了几句。
“谢谢赵书记关心。”我知道,正题要来了。
“我听说了,你快办喜事了嘛,这是天大的好事。我代表市纪委,向你表示祝贺。”
“谢谢组织关心。”我的后背已微微绷紧。
“不过嘛……”赵书记的语气微微一转,意味深长,“最近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说你江主任这次的婚礼规格不低,市里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想去凑个热闹。小江同志,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爱惜自己的羽毛啊。”
这番话,说得极有分寸。既是提醒,也是敲打,更是一次不加掩饰的政治审查。我甚至能想象他此刻正端着热茶,安坐于办公室,目光平静地投向窗外,可每一个字都如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我所有侥幸的念想。
“报告赵书记,”我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挺直了身子,仿佛他就站在面前,“感谢组织的及时提醒。关于我的婚事,正准备向市委做正式书面汇报。”
“我的婚礼将严格遵照中央八项规定精神,只在家中宴请双方直系亲属,总人数控制在五桌以内,地点就选在我未婚妻家附近的一家普通酒店。”
“并且,我和家人已统一意见:本次婚礼谢绝任何形式的礼金和贺礼,只接受亲朋好友的口头祝福。”
我的回答清晰而坚定,没有半个字的含糊。
电话那头沉默了数秒。
“嗯,”赵启明缓缓应了一声,“有这个觉悟,很好。你是魏书记看重的人,市委对你的期望很高,不要让组织失望。”
“请赵书记和市委放心,我一定严于律己。”
“好,那就这样。”
电话挂断。
我伫立窗边,许久未动。夜风袭来,带着凉意,我才发觉白衬衫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我深知,这通电话意味着我的婚礼已非私事,而成了一个政治符号,全城的眼睛都在盯着。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没有片刻迟疑,我立刻回到办公桌前,在电脑上新建了一份文档。标题是标准的红头文件格式——
《关于本人婚礼事宜廉洁自律情况的报告》
正文言简意赅,将方才电话汇报的内容原原本本复述一遍:时间、地点、桌数、宴请范围,以及关于礼金的郑重承诺。最后,我打印出来,签名,按下鲜红的手印。
“小刘,”我叫来秘书,“立刻用市委机要通道,将这份报告分别送达市委办公厅、市纪委和市委组织部。”
“现在吗?江主任?”小刘有些讶异。
“对,就是现在。”我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既是一份承诺书,也是一领护身符。我必须主动将自己置于最严格的监督之下,才能彻底打消所有人的猜忌。
做完这一切,心下才踏实了许多。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这场博弈的复杂。
两天后,预定酒店的经理来电,语气充满歉意:“江主任,实在对不起。您预定的宴会厅,那天区里有个临时的重要公务接待,被统一征用了。您看……能不能给您换到楼下的小厅?”
我眉头瞬间锁紧。这绝非巧合,是有人在背后暗中作梗。用一个完全合规、让你挑不出任何错处的理由,来让你的婚礼办得憋屈不顺。我甚至能猜到背后是谁——刘副市长的余威尚在,他虽倒了,可他提拔的人还在。他们不敢在工作上与我正面抗衡,便只能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来添堵。
“我知道了。”我平静地挂了电话。
晚上与林雪宁吃饭,我把这事当笑话讲给她听:“看来我这个项目主任的威信还不够,连个酒店大厅都保不住。”
林雪宁听完,并未发笑,只是静静看着我,说:“这件事你别管了,交给我。”
“你有什么办法?”我有些好奇。
“你忘了,我是医生。”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医生,有医生的法子。”
说罢,她起身走向阳台,拨通了一个电话。听筒那头,应是她在省卫生厅任领导的伯父。她没有高声抱怨,也未添油加醋地告状,声音轻柔得像在拉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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