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粮食口袋,冰冷坚实的刀枪,给这个小小的队伍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期盼。
赵胜亲自将粮食分出一部分,让大家饱餐了一顿久违的、实实在在的饭食,就连那粗糙的黑豆和杂合面,此刻也成了无上美味。
“陈兄弟,真有你的!”
赵勇用力拍着陈远的肩膀,脸上满是钦佩,“几把树皮,愣是让你变出了粮食和刀枪!我赵勇服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看向陈远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信服。
陈远只是谦逊地笑了笑,提醒道:“胜叔,各位兄弟,咱们现在有了家伙,是好事,但也更扎眼了。这世道,有粮有刀,就是肥羊。接下来的路,得更加小心。”
赵胜深以为然,点头道:“陈兄弟说得对。财不露白,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镇子附近,往野狐岭赶。”
他立刻安排下去,粮食分散携带,刀枪用破布缠好,尽量掩人耳目。
有了明确的路线和相对充足的食物,队伍的行进速度快了许多。
陈远依旧负责探路和辨别方向,他手中的《榆林卫志略》成了最宝贵的指南针。
根据地图显示,他们距离目的地野狐岭已经不算太远,如果顺利,再有三四天就能抵达。
然而,乱世之中,从无坦途。
第二天傍晚,天色骤变,铅灰色的乌云从北边滚滚而来,闷雷声由远及近。
眼看一场大雨不可避免。
“得找个地方避雨!”赵胜看着天色,焦急地说。
在野外淋一场秋雨,很可能染上风寒,在这缺医少药的时候,足以要命。
陈远展开地图,快速搜寻。
他们此刻正处于两山之间的谷地,地图上标示着前方不远有一处废弃的烽燧(烽火台)。
“往前赶!地图上标着有个旧烽火台,应该能挡雨!”陈远指着前方。
众人加快脚步,在豆大的雨点砸落之前,终于赶到了那座废弃的烽燧。
烽燧建在一个小土山上,由夯土筑成,已经残破不堪,顶部的望楼早已坍塌,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般的基座,但四面厚实的土墙尚存,足以遮风挡雨。
烽燧内部空间不大,地上散落着碎石和枯草,角落里还有一堆不知何时留下的、早已熄灭的灰烬。
虽然简陋,但比起淋雨强太多了。
众人鱼贯而入,挤在相对干燥的墙角,听着外面渐渐密集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都松了口气。
“生堆火吧,驱驱寒气和湿气。”赵胜吩咐道。
赵石头和李狗儿很快找来一些干燥的枯枝——烽燧内部有些角落雨水淋不到——在远离门口的地方,小心地升起了一小堆篝火。
橘红色的火光亮起,带来了温暖和一丝安全感。
众人围着火堆,烤着被雨淋湿的衣角,分食着干粮。
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更显得这残破烽燧内的方寸之地弥足珍贵。
陈远靠坐在土墙边,就着火光再次研究地图,确认接下来的路线。
野狐岭屯堡就在东北方向,只要天晴,最多三天就能到。
那里,将是他计划中的第一个立足点。
夜深了,雨势未减。
安排了守夜顺序,众人陆续睡去。陈远值的是第一班,他抱着那柄新得来的腰刀——虽然锈迹斑斑,但开了刃,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让他踏实了不少——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警惕地倾听着外面的风雨声。
雨水冲刷着黄土,带来泥土的腥气。除了风雨声,四周一片死寂。
然而,就在子时前后,风雨声似乎掩盖了一些别的声音——一种细微的、踩在泥水里的脚步声,以及压抑的交谈声。
陈远瞬间汗毛倒竖,睡意全无。
他轻轻推醒了身旁的赵胜,低声道:“胜叔,有动静!”
赵胜也是警觉之人,立刻清醒,侧耳倾听,脸色顿时变了。
他赶紧摇醒其他人,压低声音:“抄家伙!外面有人!”
刚刚还沉浸在睡梦中的人们瞬间惊醒,紧张地握紧了身边的刀枪。
烽燧内一片死寂,只有火堆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外面呼啸的风雨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人数不少,至少有十几个。
他们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避雨处,正朝着烽燧而来。
“里面好像有光?”一个粗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妈的,这鬼天气……管他有没有人,先进去再说!”另一个声音骂道。
“吱呀”一声,那扇早已腐朽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风雨瞬间灌入,火苗被吹得剧烈摇曳。门口,赫然出现了十几条浑身湿透、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汉!
他们穿着五花八门,有的甚至穿着抢来的明军号衣,但个个眼神凶狠,满脸戾气,一看就是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
流寇!还是溃兵?
陈远的心沉到了谷底。
对方人数几乎是他们的两倍,而且看起来更加凶悍。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他扫了一眼烽燧内紧张戒备的七人,目光尤其在那些粮食口袋和众人手中的刀枪上停留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狞笑:“嗬!没想到这破地方还有肥羊!哥几个,运气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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