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鹅巷53号的早会刚散,陈默手里的文件还带着油墨温度,就听见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伟抱着一叠电报冲进来,脸色发白:“陈先生,江浙那边乱了!苏州、无锡的纱厂全罢工了,工人堵了码头,还砸了两家日商洋行,戴先生正发火呢!”
陈默心里一沉,手指快速翻着电报——短短一夜,罢工工人逾万人,口号从“涨工钱”变成了“驱逐日商”,背后隐约有日特煽动的痕迹。
他刚把日特据点的线索理出点头绪,这节骨眼上出这么大的事,显然是有人不想让他顺利完成竞岗任务。
“戴先生在哪?”陈默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西花厅,毛副组长也在,于副官他们正争着要去处理呢!”
小李跟上他的脚步,声音压得低,“于副官说要调宪兵去镇压,刘永胜说要找工会头目谈判,吵得厉害。”
陈默脚步没停,心里冷笑——于副官只会用蛮力,真调宪兵,只会把工人逼得更极端;刘永胜想靠谈判收买,可没摸清罢工的核心,谈也是白谈。这两个人,只想着抢功,根本没考虑后果。
西花厅里果然闹哄哄的。于副官拍着桌子喊:“一群刁民!调两个连的宪兵过去,把带头的抓起来,看他们还敢不敢闹!”
刘永胜坐在一旁,端着茶杯慢悠悠道:“不妥,工人人多,真闹大了,国际上不好看,还是找工会的人谈,给点好处,让他们带头复工。”
毛人凤没说话,眼神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刚进门的陈默身上:“陈默,你刚从上海回来,对付工人罢工有经验,说说你的看法?”
所有人目光聚了过来。于副官撇了撇嘴,显然觉得陈默说不出什么新鲜的;刘永胜则端着茶,等着看他出丑。
陈默走到桌前,目光落在电报上,指尖点着“日商洋行被砸”几个字:“罢工表面是要涨工钱,实则是有人在背后挑唆——工人砸的是日商洋行,喊的是‘驱逐日商’,这不是单纯的劳资矛盾,是有人想借工人的手,挑动中日冲突。”
戴笠抬了抬眼,语气缓和了些:“继续说。”
“于副官的办法太刚,会激化矛盾,反而让挑唆的人得逞;刘处长的办法太软,没找到核心,谈了也白谈。”
陈默语气笃定,“我的方案是‘分化核心,保障权益’——先找出罢工里真正的领头人,分清哪些是被逼无奈的工人,哪些是日特安插的挑唆者;再答应工人合理的要求,涨工钱、改善住宿,让大部分工人愿意复工;最后抓住挑唆的日特,把真相摆出来,罢工自然就平息了。”
这话一出,西花厅里静了下来。
于副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戴笠抬手拦住了。戴笠手指敲着桌面,目光锐利地看着陈默:“三天,能不能解决?”
“能。”
陈默毫不犹豫,“但我要调两个人——上海站的老郭,他熟悉江浙的工会;还有情报组的法医,需要验查日商洋行被砸现场的痕迹。”
“准了。”戴笠站起身,“这事就交给你,若是办砸了,竞岗的事,你就不用想了。”
陈默领了命,转身就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被刘永胜拉住了:“陈老弟,你这方案听着简单,可工人都被煽动起来了,哪那么容易分化?我看你还是别逞能了,万一搞砸了,连戴先生的脸都要丢尽。”
陈默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刘处长要是有更好的办法,现在去跟戴先生说,还来得及。”说完,甩开他的手,快步离开。
当天下午,陈默就带着老郭和法医赶到了苏州。
纱厂外挤满了工人,举着“涨工钱、反压迫”的标语,情绪激动。几个领头的站在高台上,正对着工人喊话,声音嘶哑:“日商勾结军阀,压榨我们!今天不答应我们的要求,就一直闹下去!”
陈默没直接上前,而是带着老郭绕到纱厂后面的小巷里。
老郭在江浙工会待了十年,认识不少人。没过多久,他就领来一个穿短打的中年男人,是纱厂的老工人----孙石头。
“孙师傅,罢工的领头人是谁?”陈默开门见山。
孙石头叹了口气:“主要是两个人,一个叫李大头,是纱厂的老工人,为人实在,是被大家推出来的;还有一个叫王三,是前两天刚来的,嘴特别能说,一直鼓动大家砸日商洋行,说这样才能逼日商让步。”
陈默心里有了数——这个王三很有可能是日特安插的挑唆者。他又问:“工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能涨点工钱,车间里的机器太老了,总出事故,想让日商换批新机器。”孙石头搓着手,“其实大家也不想罢工,家里还等着吃饭呢,就是被王三说得热血上头,才跟着闹起来的。”
第二天一早,陈默让老周联系上李大头,约在纱厂附近的小茶馆见面。
老持稳重的李大头进来时,一脸的警惕,手里还攥着个布包。
陈默给他倒了杯茶,推过去:“李师傅,我是国民政府派来的,想帮大家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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