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石室,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确定,要这么做?”
统领被他看得心中一突,但想到赵珩的承诺和双倍的经费,胆气又壮了几分:“易侯爷,此乃妖物,祸乱朝纲!下官职责所在,不敢徇私!您还请退后,莫要被妖物所惑!”
易玄宸没有再与他废话。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托在掌心。
那是一块通体温润的白玉令牌,约莫巴掌大小,上面用古篆体刻着四个字——“如朕亲临”。令牌的角落,还刻着一个极小的“渊”字,那是先帝的私人印记。
当这块令牌出现的瞬间,整个石室的温度仿佛都升高了几分。那股阴冷压抑的气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散,连那面咄咄逼人的照妖镜,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统领的瞳孔猛地放大,脸上的狂喜瞬间被惊恐所取代。他死死地盯着那块令牌,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认得,他当然认得!这是先帝御赐的免查令牌,见此令牌如见先帝本人,持牌者,上不查天,下不查地,人间鬼蜮,皆不得过问!
这是易家先祖在世时,因守护寒渊有功,先帝亲赐的无上特权。几十年来,这块令牌一直被供奉在易家祠堂,从未有人想过,易玄宸竟会随身携带。
“放行。”易玄宸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山岳般的重量,重重地压在统领的心头。
“这……这……”统领冷汗涔涔,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一边是赵珩的许诺,一边是先帝的御赐金牌,孰轻孰重,他拎得清。得罪了赵珩,或许还有活路;可若阻了持此令牌者,整个镇邪司都要跟着陪葬!
“放行!”易玄宸的声音陡然转厉,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是!是!下官遵命!放行!立刻放行!”统领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口,对着那些持刀的镇邪使嘶吼道:“都给我住手!放下刀!恭送易侯爷和易夫人!”
镇邪使们面面相觑,虽心有不甘,但统领的命令不敢不听。他们不情愿地收起刀,让出一条通路。
易玄宸收回令牌,重新揣入怀中,仿佛只是拿出了一块寻常的玉佩。他看也未看那面失了神采的照妖镜,只是轻轻拍了拍凌霜的肩膀,示意她离开。
凌霜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迈开脚步,与他并肩而行。当她走过那面古镜时,她能感觉到,镜中那缕彩色的光晕,在令牌出现的那一刻,便已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石室,穿过回廊,重新踏上了镇邪司门外的青石板路。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照在身上,却驱不散那股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意。
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车帘放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凌霜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只觉得一阵阵后怕。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就在刚才,在照妖镜的光晕笼罩下,她感觉到手腕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此刻,她撩起袖子,只见白皙的肌肤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极淡、极细的彩色印记,像是一片小小的羽毛,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凌霜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是照妖镜照出的,而是赵珩的“引妖符”留下的。它不仅放大了她的妖气,更像是一个……一个标记。一个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都可能被追踪到的标记。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袖子,抬起头,看向对面闭目养神的易玄宸。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
可凌霜知道,不是的。那块令牌,是易家最大的底牌之一。他为了保她,竟动用了如此重要的东西。
她心中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愈发浓重。他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与赵珩、与整个镇邪司为敌?
马车缓缓行驶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车内却是一片死寂。凌霜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一个问题,终于忍不住冲口而出。
“你为什么……要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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