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烛火在夜色中跳跃,将凌霜的影子拉得细长,投在满墙的卷宗和舆图上。空气里弥漫着陈年墨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易玄宸的冷冽檀香。她指尖冰凉,捏着那封从柳氏密室暗格里搜出的信笺,薄薄的纸张此刻却重逾千斤。烛光下,那几行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的眼底:
“…寒渊使者已至,苏氏玉佩乃守渊血脉之证,献之可续命三十年。事成,柳氏当得长生…”
“…勿使凌震山知,此女(凌霜)亦带血脉,留之或有大用,然性烈,需严控…”
“守渊血脉…”凌霜低声重复,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记忆深处那些关于生母苏氏的零星碎片上——温柔的手,哼唱的摇篮曲,还有那个总是带着一丝忧愁、仿佛藏着无尽秘密的微笑。原来,那忧愁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源于这足以招致杀身之祸的血脉!柳氏和凌震山,他们不仅仅是恶毒,更是将生母当作了换取长生的祭品!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硬生生将那口血沫咽了回去。恨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比乱葬岗的风雪更刺骨,比烬羽初入体时的灼痛更深刻。这恨意不再仅仅针对抛弃和谋杀,更针对这赤裸裸的、将人命视若草芥的贪婪与残忍!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一丝微弱的、带着金红色光晕的妖力不受控制地溢出,瞬间将手中那薄薄的信笺灼穿了一个焦黑的小洞。
“嗤——”
轻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凌霜一惊,立刻收敛心神,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妖力。烬羽的意识在深处低语,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恨意无用,力量才是根本。他们该付出代价。” 凌霜的意识却像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发出滋滋的哀鸣——生母…被献祭了…为了柳氏的长生…这认知像钝刀子,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那只通体雪白、唯有尾尖带着一抹奇异金红的雪狸,轻盈地跳了进来。它没有像往常那样亲昵地蹭上来,而是停在三步之外,碧蓝的猫眼死死盯着凌霜手中那封被灼穿的信,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低沉、带着不安的呜咽声。它的背脊微微弓起,尾巴上的金红毛发根根竖立,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极其不祥、令它本能恐惧的气息。
凌霜的目光落在雪狸异常的反应上,心中警铃大作。连对妖气习以为常的雪狸都如此忌惮…这“寒渊使者”和“守渊血脉”,究竟隐藏着何等恐怖的秘密?她下意识地摸向怀中,触碰到那半块始终贴身存放的火焰纹玉佩。指尖刚一触及玉面,一股前所未有的、清凉中带着灼热脉动的力量猛地从玉佩中涌出!
嗡!
玉佩仿佛被信笺上残留的阴冷气息激活,瞬间变得滚烫!它不再是死物,而像一颗沉睡的心脏,在凌霜掌心剧烈地搏动起来。一道微弱却极其凝练的赤金色光流,如同活物般顺着她的手臂经脉逆流而上,直冲眉心!凌霜闷哼一声,眼前金花乱冒,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灌入她的脑海:
深不见底的寒渊,冻结着无数扭曲的巨大黑影。
一个身披黑袍、看不清面容的“使者”,手中捧着一颗跳动着诡异绿光的心脏,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
生母苏氏苍白而决绝的脸,她将玉佩塞进年幼凌霜的手中,嘴唇无声地开合:“活下去…远离寒渊…”
柳氏贪婪扭曲的笑,对着黑袍人深深一拜:“使者大人,请收下这份‘心意’…”
还有…一个模糊却威严的声音,仿佛来自亘古之前,在寒渊深处回荡:“守渊者,镇永劫…”
“呃啊——!”凌霜痛苦地抱住头,身体因剧烈的精神冲击而剧烈颤抖。烬羽的妖力本能地护主,在她体表形成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与玉佩涌出的赤金力量激烈碰撞、又诡异地相互缠绕。两种力量在她体内冲突、撕扯,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又在混乱中隐隐达成一种微妙的、危险的平衡。玉佩的脉动越来越强,那赤金的光流甚至透过她的衣襟,在昏暗的书房里投下摇曳的光影。
“夫人?”一个带着迟疑和担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易玄宸安排在她身边的老仆福伯,“您…还好吗?小的听到里面有动静…”
凌霜猛地抬起头,眼中金红交错的异色尚未完全褪去,带着一种非人的锐利和穿透力。她死死盯着那扇门,福伯的身影在门板后模糊不清。玉佩的脉动和脑海中残留的寒渊幻象让她心神剧震,福伯此刻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易玄宸的安排?他是否早已知晓“寒渊”和“守渊血脉”的存在?那他接近自己,联姻的目的…?
无数疑云瞬间笼罩心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重。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力量和混乱的思绪,声音竭力维持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无事,福伯。只是…整理卷宗时,被旧物硌到了手。你下去吧,我需要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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