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玄宸的目光,从凌霜那只滴血的手,缓缓移到她脸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依旧没有波澜,但凌霜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那是一种洞悉一切后的了然,以及一丝……近乎冷酷的兴味?仿佛他早已预料到这一幕,此刻只是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终于演到了最关键的转折。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
仅仅一步。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刻意释放的威压。但就是这平静无奇的一步,却像一座无形的大山,瞬间压向凌霜。那股刚刚在她体内肆虐、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狂暴妖力,竟如同被投入寒潭的滚油,发出一声无声的嘶鸣,猛地一滞!随即,被一股更加强大、更加沉稳、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则”气息的力量,强行压制、梳理,重新蛰伏回她四肢百骸的深处。
那股撕裂般的痛楚,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彻底看穿的冰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虚弱感。
易玄宸的身影,在昏暗摇曳的火光中,被拉得很长,几乎覆盖了凌霜面前大片的地面。他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垂眸看着她,目光在她滴血的手掌和那张被血染红的符纸之间,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真相,往往比谎言更伤人。”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在凌霜心中激起千层涟漪,“但伤人的,从来不是真相本身。”
他微微侧身,目光扫过瘫软在泥泞中、已被彻底吓傻、连颤抖都忘了的凌雪,又落回凌霜脸上,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而是……知道真相后,你打算做什么。”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在凌霜的心头。那滴落在符纸上的血,那被染红的“寒渊”二字,还有他眼中那洞悉一切的平静,都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她的神经。
马厩里,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凌雪粗重而紊乱的喘息,以及……凌霜掌心伤口处,血液缓慢滴落,落在泥泞里,发出的那微不可闻的、却仿佛敲打在灵魂深处的——
“嗒……”
“嗒……”
每一声,都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响着沉闷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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