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赘?” 凌霜的意念猛地激动起来,带着一种被刺痛的愤怒,“那是人命!是和我一样,在这泥潭里挣扎的人命!你不懂!你永远不会懂被当作蝼蚁践踏是什么滋味!”
“我懂。” 烬羽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苍凉和戾气,“被猎妖师围攻,断翎折骨,灵力枯竭,看着同族一个个陨落,那种绝望,比你这蝼蚁的痛苦深刻万倍!若非骨血为契,我早已化为飞灰!你所谓的‘人命’,在我眼中,不过是延续我存在的薪柴!”
“你……” 凌霜的意念被这赤裸裸的残酷噎住,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烬羽说的是事实,这力量,这复仇的资本,本就建立在这非人的、残酷的契约之上。她渴望力量,却又恐惧力量带来的失控和异化。她恨凌震山柳氏,却又在伤及无辜时感到锥心之痛。这种撕裂感,几乎要将她的意识碾成齑粉。
就在这时,怀里的雪狸动了动。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剧烈波动,抬起头,用湿润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凌霜(烬羽)冰凉的手背。然后,它小心翼翼地从她怀里钻出,跳到旁边的干草堆上,用前爪拨弄着什么。
凌霜(烬羽)茫然地抬起头。
月光下,雪狸的爪子下,正静静躺着一片丝帕。那丝帕质地细腻,触手微凉,一角用金线绣着一个清晰的“易”字。丝帕上,还残留着一丝极其淡雅、却异常熟悉的檀香气味。
是易玄宸的丝帕!
凌霜(烬羽)的心猛地一跳。这丝帕……是雪狸之前从易府附近叼回来的?还是……它刚刚从外面带回来的?她记得很清楚,上次雪狸叼回丝帕后,她便收了起来,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她下意识地拿起丝帕,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丝绸,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灵力波动顺着指尖传入她的识海。这波动……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抚慰感,如同寒夜中的一点星火,瞬间将她意识中那翻江倒海的混乱和撕扯,强行按下了几分。
烬羽那狂暴的戾气似乎也被这丝灵力波动所慑,暂时沉寂了下去。
“易玄宸……” 凌霜(烬羽)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神复杂。这个男人,像一团迷雾,深不可测。他对灵宠的温柔,他看穿伪装的锐利,他提出交易时的冷静……都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危险,却又在此时此刻,成了她混乱意识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他送来的赈灾物资,那封只有三个字的信——“想聊聊?”……还有这片带着安抚之力的丝帕……他究竟想做什么?他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破庙外传来一阵沉重而迟缓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咳嗽声。
“咳咳……小霜姑娘?在里头吗?是老李头啊。”
是老乞丐!凌霜(烬羽)迅速收敛心神,将丝帕紧紧攥在手心,站起身,快步走到破庙门口。
老李头佝偻着背,手里提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碗里是半碗还冒着热气的、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他浑浊的老眼在昏暗的光线下费力地辨认着凌霜(烬羽)的身影,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感激和忧虑的神情。
“姑娘……咳咳……听说你下午……咳咳……帮了小栓子?” 老李头喘着气,将碗递过来,“那孩子醒了,就是吓得不轻,他娘熬了点粥,让……咳咳……让我给你送来。姑娘……你没事吧?外面……咳咳……风言风语可不少啊。”
凌霜(烬羽)接过碗,指尖触碰到碗壁的温热,心中微微一颤。她看着老李头布满皱纹和污垢的脸,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喉咙有些发紧。她伤了他的孙子,他们却送来了粥。
“我没事。”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努力维持着平静,“外面……说什么了?”
老李头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说你是妖怪啊!说巷子里闹鬼,鬼影把人打飞了……还……还说柳家夫人那边,咳咳,放出话来了,悬赏重金,要找一个……咳咳……从乱葬岗爬出来的‘活物’!不管死活!姑娘……” 老李头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你可千万小心啊!那柳家……咳咳……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乱葬岗的“活物”!
凌霜(烬羽)瞳孔骤然收缩!柳氏果然知道了!她不仅知道凌霜“死”而复生,还知道她非人!悬赏?不管死活?这是要赶尽杀绝!她心中瞬间涌起冰冷的杀意,烬羽的灵识也随之躁动起来。
“知道了,多谢李伯。” 凌霜(烬羽)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她将碗放在一旁的破木箱上,“您也快回去吧,外面不安全。”
老李头看着她瞬间变得冰冷的眼神和周身那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寒意,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悲悯的担忧。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佝偻着背,转身蹒跚着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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