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靠着冰冷的廊柱,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心口狂跳得几乎要炸开。那“剥皮做鼓”的童谣还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下却猛地踩到一个冰凉滑腻的东西!
“啊!”她短促地惊叫一声,低头一看——竟是她之前熬药时失手打翻、滚落到回廊角落的那个药罐!罐子里的黑乎乎的药渣泼洒出来,沾了她一鞋底!
“谁?!”卷宗室门口,雷震如电的目光瞬间扫向回廊阴影!他手中大刀一横,杀气腾腾。
玲珑娇小的身影如同狸猫般从雷震身后窜了出来,手里还拎着刚从殓房带回来的沈清漪的备用药箱。她一眼就看到了回廊阴影里狼狈不堪、吓得花容失色的柳如眉,还有她脚边那个熟悉的破药罐。
玲珑那双机灵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滴溜溜一转,嘴角立刻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清脆的声音带着十二分的嘲讽,在死寂的回廊里格外刺耳:
“哟!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鬼儿在这儿听墙角呢?原来是柳大小姐啊!怎么着?您这深更半夜不睡觉,是嫌炸炉不够热闹,又想熬点什么‘灵丹妙药’,跑来给这鬼哭狼嚎添点‘风味’?”她故意瞥了一眼地上泼洒的药渣,小鼻子一皱,“啧啧,这味儿,比乱葬岗的尸臭还冲!您这‘医术’,可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比那‘剥皮做鼓’的鬼话还吓人!”
柳如眉被玲珑这连珠炮似的刻薄话怼得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羞愤交加,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玲珑,嘴唇哆嗦着:“你……你个小贱婢!你……”
“我什么我?”玲珑叉着腰,下巴一扬,毫不示弱,“我家小姐在殓房查验那些苦命的娃娃,陆大人在里头呕心沥血查案!您倒好,大半夜鬼鬼祟祟躲这儿听壁脚,还踩翻了自个儿的‘杰作’!怎么?嫌陆大人身上那碗药泼得不够匀实?还想再来一罐子‘安魂汤’?” 她把“安魂汤”三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
“玲珑!”雷震低喝一声,虽然他也看不上柳如眉,但此刻显然不是斗嘴的时候。他铜铃般的眼睛依旧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回廊和洞开的窗户,瓮声瓮气地补充了一句,“这地方邪门!少废话!柳小姐,赶紧回你屋去!别在这儿添乱!”
柳如眉被两人一唱一和挤兑得无地自容,尤其是雷震那句“添乱”,更是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她看着卷宗室门口雷震那杀气腾腾的背影和玲珑满脸的鄙夷,再看看洞开的窗户里那片令人心悸的黑暗,终于再也待不下去,狠狠一跺脚,带着哭腔骂了一句“你们……你们都欺负我!”,捂着脸转身就跑,连地上的破药罐也顾不上了,身影踉跄地消失在回廊深处。
“哼!活该!”玲珑冲着柳如眉消失的方向皱了皱鼻子,小声嘀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雷震没理会玲珑的嘀咕,他庞大的身躯依旧堵在门口,大刀横在身前,警惕地扫视着被狂风吹得一片狼藉的庭院。夜风吹过空荡荡的回廊,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刚才那凄厉的童谣还在某个角落回荡。
卷宗室内,陆明渊冰冷的声音穿透黑暗,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压下了所有混乱:
“张龙!”
“在!”张龙的声音立刻在门外应道。
“传令下去:自即日起,清河县军械坊,全面封禁!所有人等,无论职司高低,一律不得出入!违令者,以通敌论处,格杀勿论!”
“是!”张龙的声音带着凛然杀气。
“赵虎!”
“在!”
“调集所有能调动的衙役、民壮,给本官把军械坊围死了!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仔细搜查所有仓库、工坊、账房!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烙铁、还有跟这‘鬼童索命录’有关的东西,给本官挖出来!”
“遵命!”赵虎的声音同样斩钉截铁。
陆明渊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一条条从黑暗中掷出,砸在凝滞的空气里。他染血的指尖,重重按在了那本摊开的、在狂风中哗哗作响的《鬼童索命录》上,按在了那狰狞刺目的双环套锤烙印图上!
窗外,更深露重。县衙高墙之外,那座代表着铁与火、此刻却散发着浓重血腥与罪恶气息的军械坊,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终于被彻底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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