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高大的身影在柴房内投下巨大的阴影。他的目光如同冰锥,先是扫过徐三娘那张涕泪横流、写满绝望的胖脸,然后缓缓移向床头那根兀自震颤的惨白骨针,最后定格在玲珑手中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白骨帖上。
“七日之后,白骨为帖,画皮索命…” 陆明渊低声重复着骨帖上的字句,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冻结空气的寒意。他的目光再次移回徐三娘身上,深潭般的眼底没有任何怜悯,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不容抗拒的威压,“徐三娘,看来你的命,值钱得很。王府的金雀死士要杀你,这所谓的‘画皮娘子’,也要剥你的皮。”
他向前踏了一步,靴子踩在破碎的木窗碎片上,发出“咯吱”的轻响。这一步,仿佛踏在了徐三娘的心脏上,让她撕心裂肺的哭嚎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恐惧的抽噎。
“事到如今,”陆明渊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同重锤敲击,“你还要把那些要命的秘密,带进棺材里,等着七天后被人活活剥皮吗?”他微微俯身,阴影笼罩住床上抖成一团的鸨母,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刺入她浑浊的眼底,“告诉本官,萧远山是谁?那七具美人皮俑背上的名字,意味着什么?王府、军械坊、边关…还有那‘落日沙’!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这‘画皮娘子’…又是谁?!”
“萧…萧…”徐三娘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肥胖的身体剧烈地挣扎着想要坐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求生的疯狂,“我说!我说!是萧…呃!”她的喉咙里猛地发出一声怪异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闷响!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脸上瞬间涨成一种诡异的紫红色,嘴巴徒劳地张合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
“怎么回事?!”雷震一惊。
沈清漪脸色微变,一步上前,手指迅速搭上徐三娘的脉搏,又翻开她的眼皮查看瞳孔,沉声道:“惊厥闭气!恐惧过度导致喉头痉挛!快!取我的安神开窍散来!”
玲珑立刻从沈清漪的药囊中翻找。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中,沈清漪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根钉在床柱上的骨针。针尾仍在极其轻微地颤动,在昏暗的光线下,她敏锐地捕捉到,那惨白的骨针末端,似乎粘附着一丝极其微小的、异样的暗金色泽!
她心中一动,动作极快地从药囊中取出一片特制的黑色试毒纸和一把小巧的银质镊子。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尖端,极其轻柔地刮擦过那骨针的针尾。
一点微乎其微、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暗金色沙状粉末,被刮取下来,落在了漆黑的试毒纸上。
沈清漪屏住呼吸,取过蒸馏水滴管。一滴晶莹的水珠,精准地滴落在那点暗金沙粒之上。
嗤——!
微不可闻,却清晰无比的淬火声骤然响起!
那暗金色的沙粒如同被瞬间点燃,在试毒纸上爆发出刺目的赤红!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干燥焦灼的腥气,猛地弥散开来!
“落日沙!”沈清漪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清冷的眸子瞬间冻结,“针尾…残留落日沙毒晶!”
陆明渊猛地转头,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聚焦在那根钉在床柱上的骨针!针尾那细微的震颤似乎都带着剧毒的狞笑。他的视线锐利如刀,穿透昏暗,死死锁定了骨针末端靠近针尾的位置——那里,并非光滑的骨质,而是用极其精湛的微雕技艺,清晰地刻着一个细小的图案!
那是两枚沉重的圆环,相互嵌套,环中共同托举着一柄造型古朴、充满力量感的锻造锤!
双环套锤!
“军械坊的徽记!”雷震也看到了,铜铃大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怒火和难以置信,“他娘的!这杀人的骨针…是军械坊打造的?!靖王府的毒…军械坊的针…这‘画皮娘子’…到底是人是鬼?!”
陆明渊缓缓直起身,阴影笼罩着他冷硬如石刻的侧脸。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并未直接触碰那根淬着落日沙、刻着军械坊徽记的骨针,只是悬停在它上方一寸之遥,仿佛在感受着那无形的、致命的锋芒与冰冷。
“是人,是鬼,都不重要。”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如同在冰层下缓缓流淌的暗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后的森然与决绝,“重要的是,她留下的‘帖’,点明了死期。她用的‘针’,刻着徽记。她下的‘毒’,来自王府。”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床上因为惊厥而暂时陷入半昏迷、脸色青紫的徐三娘,又掠过玲珑手中那块画着狞笑骷髅的白骨帖,最后定格在针尾那狰狞的“双环套锤”之上。
“七日…”陆明渊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浓烈的杀机与掌控一切的冷酷,“足够长了。长到…让该开口的人开口,让该浮出水面的人,再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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